24宴会邀请
24宴会邀请
“安老师！”女孩子看见润琦挺高兴，明朗的打了好几声招呼。
润琦知道她应该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可是班上二三十号人呢，自己哪能一个一个的记住名字，只觉得这姑娘眼熟罢了。润琦本想打个马虎眼应付着打个招呼算了。没成想，那姑娘还挺洒脱：“安老师一定是忘了我名字了。我是叶景予啊。上次的作文，您还给我打了个优，还在我本子上画了个笑脸呢。”
“嗯嗯，我想起来了呢。”润琦这个倒是能想的起来，自己批作文就头疼，不知道十几岁的小孩子写起文章来怎么能那么的晦涩酸气，自己改一篇吐一地，只有叶景予的文章还算流畅大方，让自己在一群小秀才的作文里得了救，给她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今天安老师您没来上课，我们还都在讨论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家都猜呢。原来安老师来这里约会了啊。”
“这说的是什么话呢。”
叶景予嘴巴比眼睛快，这才发现原来坐在安老师身边的是个男人，“啊！安老师对不起，是我看错了呢。嘿嘿，”小姑娘挺活泼，也没有多辩解什么，“我去厨房，给安老师加个蘑菇奶油汤当做赔罪了呢。”说完就一阵风似的往后厨跑了。
“怪不得润琦你要去圣约翰当教员呢。”
“哦，此话怎讲？”
“女高中生们都这么明艳可爱的话，是比任何地方的摩登女郎都要有吸引力呢。”
润琦甚烦他这副男女专家般的口吻，没顾什么脸面，有点不客气的回道：“表哥这么羡慕，不如我去圣约翰帮表哥谋个教员的职业呢，这样也不用表哥眼巴巴的羡慕我了不是？”
见润琦有点翻脸，申纪城反而开心的笑了，像是故意为了引他生气一般：“我就不喜欢那些舞场酒会里面的交际花，任由她们多美，那也是世俗的美，是脂粉烫发水灌溉出来的，没有学生那般清纯可爱了。”
“切。”润琦鼻子里冷哼一声，“什么学生交际花，人就算分三六九等也用不着这么分。交际花或许几年前也是中学里的年轻学生，那现如今的女学生，谁能保证过几年不会烫发扑粉，进衣裳鬓影里打转？怎么着？穿着个中学制服的女人就一定是好人了？男人也一样！以为穿着西装领带就是好人了？别逗了。什么都可以是装的，装一时或许行，装一辈子办不到，人要是想了解一个人，还就凭表面形象就给人定了性了么？学校里也有坏人，坏人也可以进学校里。”润琦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感慨，倒豆子一般说着。
申纪城听得眼睛亮亮的，好似什么病也没有了，突然低下头，把脑袋放在润琦搭在桌上的胳膊上。
“哎呦！你又是干嘛呢。”润琦烦死了，晃着胳膊想把人给晃悠走。
“你说的可真太好了，听得我打心眼里佩服，若是再展开多讨论些，都可以去大学里做演讲了。”申纪城还倚在润琦胳膊上，留给润琦知道乌亮亮的脑瓜顶。润琦没看到他现在的表情，脸上的玩味和轻浮都是装出来，其实只是个单薄孤单又不似健康长寿的面目罢了。
“不懂你什么意思。”润琦不搭理他，抽出了胳膊，继续埋头吃饭，
“汤来啦。”叶景予从后厨出来，已经换上了黑色的小围裙，上菜的姿势也挺熟练。
“我爸爸刚做好的，安老师您趁热喝呢。”
“你爸爸？”润琦不解。
“其实他们是我养父母呢。我父亲母亲去世之后，就一直是伯纳德先生和夫人一直扶养我呢。”
润琦在学校埋头教书，从没了解过这些事，倒是觉得自己冒犯了：“景予啊，是我不应该问的呢。我不知道你父母的事儿呢……”
“哎啊，安老师，没关系的呢，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才五六岁，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也差不多习惯了呢。”
“这俩法国人对你怎么样？”
“伯纳德先生对我很好呢，伯纳德夫人也很和善，他们都是好人呢，之前他们也是我父母亲的同伴，我也一直把他们当亲人来着的。”
润琦有点儿想到自己，便情真意切的多嘱咐了叶景予几句。
班上的女孩子本来就多多少少都有点仰慕着这位安教员来着，这么近距离又如此温柔关切的和自己说上几句，叶景予也已经脸红耳热，只觉得身心都轻飘了。
润琦向来美而不自知，见景予脸红，只以为是自己口舌滔天，不禁暗自为自己的口才所折服。
饭吃完，话也聊完，润琦和纪城结账要走，叶景予把两人喊住，“安老师下周六有没有空儿啊。法领事馆那边开聚会呢，伯纳德先生要过去做餐厨，他们给了我们几张邀请函，我给安老师两张吧，到时候这位先生也一起来。”说完从黑围裙口袋里拿出了两张手掌大的紫色小信封来。
安润琦没和法国领事馆打过交道，自己虽然和洋人打交道和北平的官员打交道，可是北平洋人官员却是没有过接触，法国领事馆门朝哪开更是一无所知，却也想着去凑个热闹也无妨，说不定那边还有上好的法国香槟也不一定，便很快答应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润琦捏着小信封研究。小绸带解开还有层磨砂的透明薄纸包着——臭讲究。信上只有行法文字，写的飞龙在天一般花哨，润琦把卡片递给纪城，让他帮忙念念。
“下周六，8点半，法国领事馆，诚邀您和您的伴侣。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润琦没想带着申纪城，他既不是伴侣也不是朋友，参加聚会没听过带表哥的，可是叶景予当着两人的面给了请柬，自己也不好说不带着他，便假装客气着：“表哥下周六有空么？”
申纪城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和他推拉，直接了当的：“有空啊。”还没等润琦想辙儿，那申纪城又道：“要是你想请你的伴侣，那我就没什么必要占你这个名额了呢。”
“我哪里来的伴……”润琦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汽车一个急刹车把润琦嘴边的话甩回了肚子里。
“前面的汽车怎么回事啊！突然停了可还行？”
听着司机的抱怨，润琦刚一抬头，就见前面略显破旧的汽车上面下来一个身姿绰绰玲珑窈窕的身影。
安润琦一眼就认了出来——“怎么想什么来什么呢！”润琦心里惴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