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申家少爷2
23申家少爷2
安润琦这般不在意的说着，那边申纪城也不在意的听着，也不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听到这事还有几分羞涩，倒是一脸玩味——这份玩味在申纪城过分清秀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突兀，纪城微抬着下巴，对着润琦慢慢说道：“和风装点锦城春，细雨如丝压玉尘。漫把诗情访奇景，艳花浓酒属闲人。虽然咱们不在锦城，但是我却是闲人一个，去寻寻艳花浓酒也无妨。”说完就扭头看着润琦，倒像真待会儿就去八大胡同里游历一番的样子。
“你瞎说什么呢。”润琦觉得自己有点应付不了这小伙子，自己本就是想说出来故意让他不好意思罢了。没成想，他倒是坦荡荡的，自己却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难道不嫌脏么？要是染了什么脏病，到时候头顶着墙都撒不出尿来，我看你怎么办。”
“那就选个没开苞的嘛。”
“你说什么？”润琦一惊，这才想起这个蔫茄子般的小白脸其实是比自己还大的小伙子。自己见他虚弱样子，只把他当做小男孩子般对待了，压根没想过或许他比自己还见过世面，“你当真要去？”
——“他有那个身子骨嘛！”润琦心里想着，“闻点烟味儿都得咳嗽半天的人，怎么风流的起来。”润琦心里想着，嘴上一下子没了话。
“安少爷，是要去转道儿去八大胡同么？”司机也没了主意，不知道两位少爷是说笑还是真有此意。
“别听他瞎说，去百货公司呢。”润琦气鼓鼓的倒像是被戏耍了一番。自己虽然也经过人事，但想法洋派的很，也不挑挑拣拣什么开苞不开苞的，压根没那种庸俗的情结。
“润琦，你怎么了？”申纪城见他鼓着个小脸挺有意思的，也笑了，“我同你讲着玩儿呢。我就是想也没那个精力啊。”申纪城说着，伸手出来捏了捏润琦的下巴。见润琦人没躲开，又对着脸蛋摸了几下。
申纪城一双手冷的很，凉的润琦一激灵，回过神来，脸上还像留着个凉丝丝的印记一般：“哎呦喂！你干什么呢。”
润琦早上仔仔细细地刮了胡子，下巴上一点胡茬都没有，摸上去软软滑滑。申纪城体弱多病可是脑子不糊涂，知道这小表弟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心眼，他逗来自己逗回去，也当和他逗闷子了。
润琦却难受了一路，一是觉得申纪城捉摸不透，二是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自己又不是小孩也不是大姑娘，这儿摸一把那儿掐一下的，把自己当什么了？安三少爷的好心情消磨了大半，到了百货公司就没了心思陪着申少爷闲逛，遣了司机好好跟着，自己钻进了百货公司楼顶的一个小露天咖啡馆继续喝咖啡。
咖啡馆其实就是楼顶一个漂亮的小花园，除了门口的吧台，沿着小石子路往露天平台走，零零散散的有几个藤制的桌椅。今天天阴，楼顶太阳也不算特别强，几个桌椅里都坐了吃喝消遣的顾客——大多是金发碧眼的洋人。
这咖啡馆是一对法国夫妻开的，这俩老板会讲的中文不多，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伙子兼着侍应和翻译。
润琦就着吧台坐了下来，随便点了杯咖啡。
“这位先生除了咖啡还要别的么？”
“你这儿还有什么好吃的么？”
“尝尝老板做的戚风蛋糕吧，北平法国大使馆的人都特意来吃呢，说和巴黎的一个味道。”
“那来一块吧。”
蛋糕和咖啡都还不错，润琦边吃居高临下的远眺看景。一过十点普利街热闹起来，几个路口汽车都堵的没办法通过。
“先生觉得怎么样？还符合您的口味么？”小伙子挺客气的问着，“我们老板挺在意别人的看法的呢。”
润琦抬头，往吧台后面看了眼，一个金发的小老头就这么看着自己，像是等着自己评价一般，“还不错呢。你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呢。不过就是咖啡太甜了，我更喜欢喝不放奶放糖的呢。”
“先生是内行人呢。他们法国人也不爱放那些东西。之前有北平的土包子过来喝咖啡，非说像喝中药似的，在店里和老板扯皮呢。老板迁就着，只要看是中国人就弄得甜一些呢。没成想，遇上先生这般有品位的人了呢。”
“我喝咖啡比较多，只有原本的滋味才能品出它的香淳。”润琦现学现卖，把申纪城的一番话转述着，倒显得像个英法绅士似的。
小侍应生眼睛对着这位安少爷发光，看着他身上漂亮得体的白西装，浪漫气息浓郁的贝雷帽，这一身漂亮打扮，只觉得把自己也带到了巴黎一般。
“少爷一定留过洋吧，不过您看着又那么年轻。是在国外长大的嘛！我一直想出国呢，可惜一直没这个机会，法语是我自己自学的呢，老板说我已经有巴黎的腔调了，要是到了巴黎，在塞纳河畔喝咖啡一定和这里喝感觉不一样了……”小伙子自说自话，倒是陷入了一番自我幻想与感动之中。
润琦不以为然，觉得巴黎或许不错，可是自己就爱在自己国家上呆着，就找了机会打断了小伙子：“店里除了老板就你一个人？”
“休息时老板的女儿也会过来帮忙呢。今天她去上学了。等会儿中午午休的时候她就过来吃饭了，要是客人多也顺便帮帮手呢。”
“你们中午能吃饭么？”
“有牛排和一些炖菜呢，不过花样不太多。”润琦今天懒得再去找馆子吃午饭了，想着或许待会儿就让申纪城在这里吃中饭算了。
润琦等啊等，还真就等到了中午饭点儿。
司机一手抱着一个大纸袋，脸都快被纸袋遮住了。
“买了这么多？”润琦也傻了眼，还以为申纪城只买些睡衣牙粉之类的日用品罢了，没成想还买了不少花哨东西，什么香水手表领带，甚至还买了一张唱片。
“我看你家客厅里有个留声机，刚刚又正好看到这个歌手的，我最喜欢她的歌，就买了张，回去也可以给你们听听呢。”
“这……这样啊。”润琦虽然知道耶不是花自己的钱，申纪城想买什么自己都没办法干涉，可是倒觉得他像置办家业似的这么买，倒有点反客为主的意味了。润琦踌躇可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可以说的话来，好像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只能招呼他坐下吃东西。
“你也饿了吧，中午就在这里吃点吧。”
“戚风蛋糕？他家居然有戚风蛋糕？”申纪城看见桌上润琦吃了大半的东西，“那时候我在巴黎的时候，就觉得这蛋糕特别好吃，国内都没有怎么见过。”
“天津有，不过不正宗，我能尝尝这个么？润琦。”
“你想吃就吃呢。”
申纪城用勺子擓了一小块送进嘴里，“嗯，和我在巴黎吃的一样呢。”
安润琦发自心里的好奇，这人从天津到北平来都像散了架似的，就这么孱弱的一个人还去过巴黎？
——润琦自己还没有去过呢！他个半死不死的还去过！
润琦觉得挺没意思，上的牛排也吃不出滋味。现在这感觉和刚认识韩友葵的时候还有点相似。那时候自己觉得韩友葵处处不如他，山里来的什么市面都没见过，就空有几个臭钱罢了，自己和他讲不来。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又见过世面又有钱，处处又都胜过自己了，自己又觉得和他也没什么可讲的，况且他还没有分寸，对自己动手动脚。
——“挺没劲。”润琦食不知味，只想赶紧开溜回家休息了。
“安老师！”润琦神游几分，这才听见身后这声清甜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