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平凡人的往事 - 爱哭的小p孩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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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奔扒拉着爷爷,小手一把抓完爷爷刚剥好的瓜子,嘴里故意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仿佛瓜子就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老鹏头就这么一粒一粒得剥好后放手心窝里。说道:“奔子,爷爷剥的瓜子这么好吃,以后爷爷不剥给你吃了,你会不会伤心呀。”

“爷爷为什么不给我剥呀。”带着点奶声的大奔回答到,眼睛盯着爷爷手心窝里越集越多的瓜仁。

“爷爷老咯,以后我怕我剥不动咯。”老鹏头回答到,

“那我剥给爷爷你吃。嘻嘻哈哈。”

老鹏头露出稀松的牙齿笑了笑。“爷爷啊没啥本事,没给这个家做出什么贡献,好在自己的几个儿子勤爬苦做,多少还把你们都养大成人了。孙子里面,爷爷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老鹏头眼里泛着一丝丝泪光看着这个瘦小的幺孙。“爷爷也曾糊涂过,如果不是怀着你的时候,去帮个奶奶打你妈妈,害,也不会让你生得身体体质这么差,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这都受了多少罪罪。哎,媳妇里面,也就你妈妈最有良心了。就唯一个嘴巴不饶人。都说刀子嘴豆腐心,应该就是你妈妈了。吃亏也就吃亏在嘴上了,哎~,对不对呀,奔子。”老鹏头顺势捏了下大奔嚼着瓜仁的脸。眼睛看着远方的落日。自言自语说:“你呀快快长大,保护你应该保护的人。做一个硬气的男子汉。”

老鹏头近些时,精神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煮糊做饭,路上逢人就多唠叨几句。大家都还奇怪,这老鹏头越活越开朗了呢,以前打死屁都出不来几个的人。真是士别三日呀!

老鹏头今天特意把自己舍不得穿的中山装穿上,去街上洗了头,刮了胡子,径直的去了照相馆拍了张黑白照。照相馆师傅说:“老鹏,你这一生都不照相的人,咋一来就照黑白照呢,着还太早了吧,啊?”老鹏头笑笑说:“长得丑还是需要照一张得嘛,趁精神气足,搞张照片为以后准备撒,哈哈。”

随后的一个星期里,老鹏头先是半夜咳醒。而且是一天咳得比一天厉害,喉咙的脓痰仿佛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一样。后来发展到咳血。家里人慌忙送往医院。拍片验血等等,一系列操作下来,人终究还是倒下了。

大奔守在爷爷的病床前,他并不知道爷爷病有多严重,只记得,医院那狭窄而昏暗的走廊尽头,是让人看着害怕的两扇带着锈迹的铁门。长大后才知道那是给人做b超的b超室。镇上的医院都下达病危通知书。说救不了了,针水都打不进。太严重了,建议拉回家准备后事。

听说医生让他们拖回家,本来都站在医院收费口的鹏荒,老二,老三移动着小碎步,慢慢远离收费口。仿佛收费口是会吃人的食人花似的。老大撤着身体去门口把板车拖过来然后进病房对着父亲说:“老头,再好点没撒。这等哈我们就回家了。”姊妹俩也进去嘘寒问暖了。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这是刚来看望老人的呢。

鹏洲心里隐隐的有些不畅快,但也没说什么,摇摇头去把账结清了。数了几张蓝票子给了护士,拿着收据回了病房。

气氛在这张收据的面前,又活跃了些。老大自告奋勇的背着父亲到板车上,老二老三也热情的帮忙着。

鹏洲按照老头早先的嘱咐,去街上取回了老鹏头照片、寿衣等一些死人用的东西。看着老鹏头的“靓照”,哽咽对莲说:“人前半个月好好的,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这老头是早知道自己要走,东西都自己置办了,哎。”

“嘎,嘎,嘎”房顶的乌鸦不停的叫声让人心烦意乱。

“嘭~嘭~嘭~”清脆的瓦片声从头顶传来。“这鸦雀叫得人心烦。”大嫂朝乌鸦扔了块小石头大声骂道。乌鸦立刻极速从屋顶飞走了。

小房间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老鹏头,两眼四周不停瞟着寻找着,微弱的声音说到:“奔子呢。奔子呢。”大伯凑到老鹏头耳边提高声音说:“你孙子在街上,妈带着的,在回来路上了!”老鹏头安心的闭上眼,张着嘴,有一口没一口的喘着。

喜梅在学校带着大奔接老三家的外孙放学,然后再一起回村里。

等喜梅回家后,老鹏头已经从小屋的床上被抬到堂屋的案板上躺着了。当地得习俗是,即将要去世的人,不能睡床上。一般都是堂屋里摆一个案板简单布置后躺着等死。等人断气后,再移到铺了稻草的地铺上放着。头的位置,前面点上“长明灯”,照亮逝者着通往黄泉的路。在家停尸的三天里,灯不能熄灭,由亲人添油换芯。

夜里,由几个兄弟女婿轮番守夜。家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几个小孩不自觉的都老老实实的呆着,没有了往日的嬉戏打闹。而爷爷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睁眼看这个世界了,就这么等着一口气提不上来,驾鹤仙去。

大概凌晨4点钟的样子,堂屋一阵哭声,把梦中的大奔惊醒了,大奔睁开眼听着四周的动静。姐姐玉婷在被窝里抽泣着,外面哭喊声最大的是大妈的声音,直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房门外是带着哭腔的跛媳大声哭喊道:“我的亲老头啊,就这么走了,一辈子没享到儿孙福啊,可怜我的亲老头。您老去了那边,也要好好的保附我们这一大家子,保佑你的孙子刚刚(大嫂的儿子)呀。”哭声叫得那叫一个惨字,身边站着的人,不自觉的抹起了眼泪,将大嫂拉了起来,安慰着。

外面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整个寂静的夜被打破了。老大、老四一起给老鹏头换寿衣,换布鞋,支起蚊帐(防止猫狗去打扰尸体),在老鹏头的脸上盖了一张黄纸。有序不乱的忙完一切规章流程后,就去张罗其他的事项了。

老鹏头,这一生勤勤恳恳。凭借自己吃苦耐劳的劲养活了自己4个孩子。盖得三间土房,两间侧房。宠妻爱子,但骨头软,怕老婆。家里都是喜梅当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年轻时也没少随着自己老婆打压两儿媳,好在是真心疼自己的几个孙子,特别是疼大奔。也许是因为偏向疼幺孙,也许是觉得亏欠幺孙太多。这爷孙俩,没事就再一起。任大奔怎么闹,老鹏头就笑着逗孙子。闲来无事时候,用自己微薄的零花钱,给大奔买好吃的好玩的。大奔最开心的是爷爷将一把又一把剥好的瓜子,一口塞嘴里到自己嘴里。大奔依附在爷爷身上腿上扒着,蹭着,撒娇着。如今老鹏头突然在大奔的世界里消失了,开始看着热闹的场面,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还有道士比划着,只觉得这些都那么好玩,那么新鲜!可哪知道,爷爷再也不可能陪自己玩,陪自己闹了。后来慢慢的慢慢的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时不时在大奔心头出现。说不出什么感觉的感觉。

举行了各项仪式后,八人抬棺上山安葬(火化后)。喜梅和大嫂一人搬着一个靠凳,在屋子侧面哭哭啼啼的。女婿媳妇们前前后后忙里忙外招呼着。老大、老四对着过来吃席的亲朋好友一一作揖表示感谢和歉意。饭点亲朋好友带着悲痛的心情大吃大喝后就一一道别了。

大嫂、老二和帮忙打杂的人各自打包了剩下的菜酒。送别了厨子。

忙忙碌碌的搞了几天,大家都非常疲倦。晚上在鹏洲家一起吃完饭后,就各回各家了。

角落里,大奔嘴里笨拙咬着瓜子,吐着皮带着仁。心里十分想爷爷的瓜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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