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请旨出游（二）
“五年？父母在，不远游，这你没听说过吗？五年的时候，你的母后会如何思念你？父皇的身子还能不能盯得住？你只管着自己出去玩，一点没有想到父母和朝政！”皇上勃然大怒，将榻桌上的茶碗砸了。
钟离昊天面不改色地跪着，等皇上说完，他才说：“儿臣自建府以来，从没有真正关心过朝政，在京与不京已没有多大差别，再者，如今二哥回来，有他和大哥做父皇的左膀右臂，儿臣有什么不放心的？”
荣王一直垂着眼皮听着，听钟离昊天提到了自己便侧头对他说：“三弟，父皇舍不得你，你还是留下吧。”
皇上这时候也安静下来了，和荣王一同看向钟离昊天。
钟离昊天回答说：“五年只是估计，也许四年或者三年就能回答。”然后他又转向皇上说：“父皇，你若有事召儿臣回京，儿臣会星夜赶回，绝不拖延。”
“你是铁了心了要走？”皇上俯身问。
“儿臣一定如期归来。”
“你身上的鞭伤未愈，你不会是要马上就走吧？”皇上问。
“儿臣等玉暖出阁，鞭伤痊愈后再走，请父皇成全。”钟离昊天说。
皇上吐了口气，还好，不是马上走，还有回旋的余地，他会叫人去通知皇后，皇后一插手，这远游就成了郊游了。
“那你把路线告诉陈公公，让他去沿途的州府郡县宣旨，修建睿王别苑。”皇上伸手从陈公公奉上的托盘里取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父皇，儿臣此次是微服出游，只带墨海和几个奴才。”钟离昊天回答得字正腔圆，理所当然。
荣王在一边看得很清楚了，皇上对钟离昊天才是父亲对儿子，既严厉又宠溺，看似责骂实则关心。
他这几天虽然天天在御书房伴驾，可是他和父皇之间明显没有那么亲密，不像父子，更像君臣，所以钟离昊天去远游也好，他可以多亲近父皇，也可以多多培植自己的朋党。
皇上眯着眼盯着钟离昊天一本正经的脸，半晌才说：“几个奴才？哪几个奴才？”
“两个赶车的，两个拿行李的，一个书婢，加上我和墨海，一共七人。”
皇上笑了一下说：“赶车的，拿行李的，都得要，但这个书婢，依朕看就免了吧，少一个人占地方，你也能坐得更舒服一些。”
荣王忽然想起在刑部大牢里遇见的那个丫头，不由笑了一下，看来他的三弟对这个丫头真是上心了。
钟离昊天怔了一下说：“父皇，儿臣受鞭刑正是为了这个书婢，她自然得去，给儿臣好好跑腿，赎罪。”
皇上向后靠，陈公公忙把一个大靠垫垫在了他背后，皇上说：“这个丫头敢打上官清越和周雅晴，能让名满京城的皇三子为她受鞭刑，朕对她也产生了一点好奇，你把她带来让朕瞧瞧吧。”
钟离昊天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的眉尾一跳，这个细节落到了皇上眼底，他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
“你也不小了，按理说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父皇忽略了这个问题，如果这个丫头你真心喜欢，就收了她吧，如果觉得太委屈她了，那父皇也给她降个旨，赐她个睿王贵妾身的身份，怎么样？”
钟离昊天抬起眼皮看着皇上，语气平淡地说：“谢父皇，不必了，这个丫头很难对付，野性难驯，过一阵子再说吧。”
“所以不是不必，而是过一阵子再说？”皇上想了想又问，“那上官清越呢？她和这丫头比谁更难对付？”
当着二皇子，钟离昊天没有心情谈儿女私事，顾左右言他：“如果父皇恩准了儿臣出游的事，儿臣这就去见母后，禀告此事。”
皇上知道他的臭脾气，并不理睬他，转向二皇子说：“楠儿你呢？前两年只给你定了个侧妃，还没过门儿，要不你选定了心上人，正妃和侧妃一同进门吧。”
钟离昊天又垂下眼皮，皇上问这话是徒劳的，荣王钟离楠一向城府极深，虽然他与刑山早已达成了默契，娶刑悦也是情理中的，可是这话他一定会在有了十足把握后，找机会巧说，而不会直接说的。
“谢父皇关心，儿臣比三弟大四岁，的确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儿臣不敢瞒着父皇，儿臣这次能与洗清冤屈，与父皇重聚，都是刑相的功劳，儿臣也与刑相之女，刑悦情投意合，父皇就算今天没有问儿臣，儿臣也打算求父皇给我们赐婚。”
钟离楠口齿清楚地说。
钟离昊天没动，这件事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仍然不动声色，如果钟离楠与娶了刑悦，那就等于钟离楠与刑山正式联手，成为一家人了。
皇上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看钟离昊天，他从前不喜欢上官清越，却比较健康开朗的刑悦，本来想等钟离昊天整理好了自己与上官清越的关系好，就将刑悦说给三皇子的，没想到让钟离楠捷足先登了。
钟离昊天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真把这当成是了二哥的事，与自己无关。
“这样吧，待明日朕问问刑相的意思，再定夺。”皇上终于说。
钟离楠叩头谢了恩，皇上睨了钟离昊天一眼说：“你也赶快给自己选一位王妃吧，朕也到了喜欢儿孙满堂的年纪。”
钟离昊天叩头遵旨。
皇上敲了敲榻桌上的棋盘，说：“刚才跟你二哥下了半天棋，你既然来了，便也来与朕下一盘吧。”
钟离昊天本来想推辞，可又一想今天他说了不少惹皇上不高兴的话了，再拒绝下棋就有些过了。
于是他起身上榻坐到了皇上对面，钟离楠也起身站到一边来观战。
钟离昊天建府之前住的景明宫离御书房很近，所以皇上经常召他过来，亲自教导，因为父子间经常手谈，钟离昊天在下棋时从不故意让着皇上，而是尽全力与皇上抗衡，建府后又经常与墨海下棋，棋艺大有长进，所以皇上与他下棋也须费尽心思。
而钟离楠自小长于宫中妇人之手，无人用心调教，他的棋艺当然也就平平，与皇上下棋时，皇上片刻间就能取胜。
皇上发现了这一点后，便有心教导这个被他忽略多年的儿子，于是每落一子都要提醒他，钟离楠因为父皇的教导而高兴，而皇上却在下棋中给了他一个他绝对不想要的评定：资质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