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华年不负再(4)
时丐帮所起义军“大宋”，亦作“天完”政权，已夺取湖北大部分地区，汉阳也自在其中。而光州一役，元廷重挫了义军锐气，将原本势如破竹的义军挡在了淮水附近，当然元廷兵马也死伤惨重，两边甚有默契的歇马罢兵，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是只待下一次的秋收了。
却说这汉阳现属“大宋”治下，倒还有几分昔日繁华之貌，城门守兵但看他一身武当山道士行头，更未多问，十分恭敬得让开了路。
这一别经年，故地重游，宋紫二人都想起了那二十年前在此相遇的一幕，那昔日的酒楼前依旧人声鼎沸，宋青书拉起小紫，大笑道：“走，大哥带你喝酒，吃肉。”
小紫只是略带羞涩，旋即便开心答道：“好！”宋青书会心一笑，领三女进了酒楼，只随便找了个座位，但要了一壶酒，一盘鸡。小紫心有所感，也学着儿时之样，拿起酒壶，嘟噜喝了一大口，再递给宋青书，宋青书也喝了一大口，二人相视而望，此刻心犀相通，那眼中却全是说不清，道不尽得情意缠绵。
小昭抱剑在旁，看二人你侬我侬，只在一旁偷笑，但那史红石却才十二三岁年纪，正是心直口快的时候，只拉长了脸皮，做了个鬼脸道：“眉来眼去了一整天，略……也不羞羞。”
好在这酒楼生意甚好，周围熙熙攘攘，倒也没让旁人听了去。
几人坐定吃了一阵，四下里声音突然小了许多，惊堂木一响，周围便有人声唱道：“诸位，咱们上回书说道，这南二剑会遇光明顶，二人斗得难解难分，只如那上山虎遇到下山虎，云中龙遇到雾中龙……”
原来这酒楼为了照顾生意，更请有说书人在此，宋青书但想也是，此时能留在汉阳城内的，多半是江湖人士，这酒楼中则更是不乏英雄好汉。小紫轻轻一哂，小声道：“那你最多也就是个下山虎，赵公子才是云中龙！”
二人正调笑着，楼上有人洒下一把银钱，笑喝道：“解大嗓，今儿不讲这个，哥几个早是听得腻了，换个讲讲。”
说书人笑着收下银钱，口中喏喏称是，惊堂木一拍，改口道：“既如此，各位看官，不对知音不可谈，对了知音谈几句，今日我们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便是那王盘山上的‘刀剑大会’！”这说书人长个歪嘴小眼，八字分胡，一副“狗头军师”之模样，不过说起书来，却精神抖擞，还有几分器宇轩昂。
“解大嗓，今儿也别聊这个，兄弟们但想听些男人听的！”那楼上又有声音喝住了他，此言一出，周围四面八方在座之人都来了兴致，立即叫嚷发声附和了起来。
“对对对，且来点香艳的！”有人笑道。
“可说一说那华山派‘玉白环’罢！”更有人猥琐道。
那说书人倒也不疾不徐，摆了摆手，回道：“应有尽有！”随后，便随着人群哈哈而笑，慢慢讲了起来。
但听他要说刀剑大会，宋青书也来了兴致，也侧耳去听。
“各位皆知，那刀剑大会，实是蒙古绍敏郡主所设之阴谋，说起这个女子，那可真是心若蛇蝎，但她偏又生得狐艳美貌，更在明教张教主大婚之日上，只一眼，便勾了他的魂去……”
这时有人打岔：“解大嗓，你倒是说说，那是怎么个狐艳美貌法儿啊。”这有人开了头，在场得都是混江湖的草莽汉子，更多是调笑了起来：“那蒙古姑娘，自然是浓眉大眼，要条有条，要段是段啦。”
“郝兄所言极是，那外族姑娘，各顶个的胸襟宽广，又白又圆，我瞧她哪是看了一眼，只该是站在张教主面上晃了一晃，便给他魂儿都晃没啦。”
“哈哈哈哈哈！”
一番哄场大笑，宋青书也是忍俊不禁。却让小紫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那说书人续道：“哎，各位客官，咱们今次要说的主角儿，却也正是在这刀剑大会上应时而生，但确实是个娇娆多姿，风情万种的外族美女了。”
“流波仙子？？”有人提前猜了出来，四下里登时议论纷纷。
小紫亦小声问道：“这流波仙子是什么人？”她这些年居于深谷，江湖上的事情她也不知，遂问向宋青书，宋青书更是一脸无辜，双手一摊，一副“我怎么会知道”的神情。
“少来，这江湖中但还有你‘玉面花剑’不识得的美人么？”小紫半开玩笑的说道，小昭亦在旁忍不住得笑了出来。
“哎哎呀，在座皆是卧虎藏龙，这位客官更是见多识广，却正是流波仙子了，这位仙子那绝是手如柔荑，肤若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说着，惊堂木又一响，人群但没了议论之声，都仔细听了起来。
“那日刀剑大会上，各门各派所去人士众多，六大门派也只峨嵋派未到，诸多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为争刀剑而大打出手，这些暂也休提，单说这其中更有位面蒙素纱的玉人儿……”
解大嗓喝了口茶，故意在此处留白，底下自然一阵哄闹而起。他才笑笑，续道：“这位仙子，本来并无人知她面貌，可她身形高挑，婷立众侠之中，难免不让人注意，也不知她所图为何，那轻纱上只余一双勾人心魄得美目流转，故而大家私下里，送了她个外号‘流波仙子’。”
“却说那天华山派女侠“玉白环”闵悠，一人独对那鄱阳湖“金银鳌”侯氏兄弟，一双玉环飞舞，以一敌二，只如月下仙子，美不胜收。玉白环因此一战成名，可侯氏兄弟哪里甘心输在一个女流手中，更使出那看家本领‘灵鳌息’，这门功夫是他兄弟二人自水下练成，施用起时二人一同吸气喷吐，便可出罡风凌空制敌……”
这说书人说着，嘟起了嘴，学着那侯氏兄弟发功的样貌，一板一眼。他讲的认真，在场酒客们也听得仔细。
“这功力一发，却正巧掀开了在一旁观战的那‘流波仙子’的面纱来，要说这“玉白环”功力了得，她虽也是个天下无双的美人儿，可这番比斗下来，江湖上却只传她的武艺了得，再未有人说她美貌如何，诸位可知，那‘流波仙子’该是有何等样得风采了罢！”
“断不可能，闵家妹子我是见过的，那生的玉姿佚貌，乃是人间绝色，断不能有人会比她更美了。”有人议论到。
“啧啧啧，这位客官所言不假，那玉白环自是国色天香，但在这仙子面前一比，当时就被比了下去，要知那仙子不仅容貌倾国，更胜一筹，其身段更是婀娜玲珑，凹凸有致……便只胸前这一晃……那……也高出了不少哇！”
这解大嗓也面露猥琐，伸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众酒客们立即哈哈大笑起来，更有人赞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但听说那仙子一双玉腿颀长水润，更是无声妖娆，但能夹死人呦！”
“哈哈哈，骆老弟，你怕是恨不得这般死法吧！”
“去你的！”
“哈哈哈哈哈……”满座哄堂大笑。
眼见这车速越来越快了，宋青书想到史红石毕竟是个女孩子，在旁多有不便，也就听不下去了，遂放下了银子，示意众人起身离开，小昭与小紫二女也听得是面色羞红，早有离意。
“无量天尊，这光天化日之下，诸位在此污言秽语，损人清白，实在是有辱斯文了。”众人行至门口时，厅内西首边站起一个黄袍道士，这人长方脸型，八字分胡，手里提着个“铁口直断”得小旗，同时那解大嗓“哎呦”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嘴唇，却也不知被什么砸中了面门，打掉了门牙。
“嚯，好大的口气，小爷我想听什么便听什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与尔何干？”眨眼间二楼之上便翻下四五个身影，宋青书定睛看去，都是些二十不到的年轻人，但瞧他们太阳穴凸起，浑身肌肉，也知个个是练家子，极不好惹。
领头那个也二十左右，生得浓眉阔面，虎背熊腰，他快步上前，伸手就去提那算命先生衣领。同时口中说道：“但也不打听打听，便来招惹我们兄弟了……哎呦。”
他话未说完，也是面门上挨了一拳，那位算命先生跨步而立，只使了个普普通通的江湖手法“降妖式”，便将他轻松撂倒了。
这年轻人看着人高马大，未想到如此不济，只叫人一拳砸倒了，四下里几个少年一拥而上，那算命先生一手执小旗，另一手上下翻腾驱敌，几个闪转腾挪间，就将他们全数打倒在地了，那是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这年轻人从地上爬起，口中仍不示弱，喝道：“有种别走，我舅舅那可是大名鼎鼎得‘河间双煞’，你且等着！”
“河间双煞”成名已久，在江湖中其实名头甚响，宋青书自也是听过，乃是卜泰、郝密二位高人，江湖传言这二人功力不下各派掌门，可宋青书未看过原著，心中是十分不以为然。
其实原著书中，这二人可在少林三渡那“金刚伏魔圈”内，十余招就能使渡劫应付维艰，比之昆仑派何太冲夫妇不过片刻便命丧圈内，那也是只高不低，也足可知这盛名之下，断无虚士了。
宋青书虽不在意，可此言一出，在座酒客们便有人上前打起了圆场来，多是拍这少年马屁，让那算命先生为几人道歉，这算命先生则是一抖袍袖，哼了一声，说道：“少陪了！”拔腿便要走，显然也是心中怕了。
“哼哼，你可怕了罢，我舅舅只片刻间便回，你此时已是插翅也难逃！”那浓眉阔面的少年在众人搀扶中站了起来，言毕，立即快步跟了上去。
小昭摇摇宋青书的手臂，温言细语道：“公子，我瞧这人本领一般，定是难逃此劫，我们倒是帮上一帮罢。”
似这等本领不济，还要强出头学人打抱不平的傻瓜，宋青书本来是管也不想管，但待他看清了那算命先生面容，这一别十几年的老朋友有难，他心中认定，此番是不管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