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何为善。
余裕狐狸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了面具上狐狸嘴角一般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纠正一下，我并不是学子，我只是一介书童，但我确实是有学宫。”谈话间，余裕像是担忧对方不相信一般，随手掏出了那把沉甸甸的黑色钥匙。
见到那把钥匙，赵时茉的眼神中终于闪烁出一抹异色：“你竟是书童？钥匙，还真是学宫钥匙。哪一座学宫？”
余裕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知你可听说说我老师七量，就是他百年前被关闭的那一座。”
“七，七量先生？”
余裕看不透赵时茉脸上的面具，但能想象出此时她的脸上所呈现出的震惊之色。
“那座学宫要重启了？”
余裕此时就算是仅有普通人的感知力，也能轻易感知到，周围那些人在听见这句话后，呼吸加重到了何种地步。
“若你所言非虚，我要承认，此时的你，确实是有和我谈判的资格。”赵时茉调整了一下心绪，一本正经道。
“怎么样？你这算是答应了吗？”余裕在不自觉间咽了口唾沫。
“可看你毛都没长齐的样子，你指望我能拜入你的门下？”赵时茉反问道，“不用我多说，你该知道书简湖有多强，我作为书简湖的血脉延续，自小就经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练，虽在这书院中无足轻重，但肯定比起你强上不少。”
“学宫是老师对我的寄托，祭酒这个位置我肯定不能让你给你的。”见对方肯坐下来跟自己谈条件，余裕也收敛心神，认真道，“你若是来我学宫，往后便是我的首席供奉，享我学宫半数香火，如何？”
“半数香火？”赵时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余裕。
“是我草率了。”
余裕猛地一拍脑门，正当赵时茉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余裕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她把这口气硬生生又给憋了回去。
“你若是想要全部的香火也不是不可以。”余裕大大方方的样子，就像是在说，堂堂木崖书院一学宫的香火，像是菜市场没人稀罕的大白菜一样，“不过你要保证，必须要庇佑整个学宫的安危。”
赵时茉认真端详着面前那张狐狸面具，从两只瞳孔飘散出的眼神郑重而坚定，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难道你不知道，一座学宫的香火对我们意味着什么？”赵时茉试探性问道。
“当然是知道的。”余裕轻轻摇头，“老师既然把这件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理，自然是不在意这点儿香火的，其次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来证明一些事情，所以，你若是能做到我前面所说的条件，把整个学宫的香火交予你又何妨？”
“七量先生不在意香火我尚可理解，你又是何意？你想要证明什么事情？”赵时茉追问道。
“这件事情就与你无关了。”余裕道。
赵时茉盯着余裕的眼睛看了半响，最终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事情我都了解了，但此事关系重大，你得容我多想想才行。此时我只想要得到你的一个回复，若是到时我答应了这个交易，你是否可以告诉我关于‘白鹿’的事情。”
“当然。”余裕毫不犹豫道。
“十日，你给我十日时间。”赵时茉严肃道，“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十日之后，我会亲自去学宫寻你。”
“好。”余裕当然明白，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的是眼前的赵时茉，还有其身后的书简湖，定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确定下来的事情。
赵时茉向余裕微微屈身，行了一个礼后，转身离去，紧接着，那些藏匿在书架中间的学子们也一同离去。
余裕驻足在原地良久，不知是感应到了这间书肆的古怪，还是对那位八境先生有所忌惮，不管余裕如何呼唤，葫芦也没应答。
长舒了一口气后，余裕决定还是先去找到青姝和墨红霜，看看她们眼下的情况。
昏暗的空间中，此时除了青姝和墨红霜，便只剩下夫子一人，仍在一旁的案桌上自顾自抄写着《清净经》，就像是游戏中的npc，似完全未受先前的事情影响。
“发生什么事了？”刚回到此处，余裕就察觉到地面有过打斗的痕迹，青姝和墨红霜身上，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见到余裕，青姝如同小媳妇在外受了欺负，再见到一家之主出现为自己主持公道般，当即上来挽住了余裕的胳膊，轻声细语道：“刚刚就剩下最后几人，没想他们都是一个学宫的同窗，他们觉得我们用此劣等伎俩赶走学子们独享道韵，很不公平。”
说到这里，青姝抬眼瞟了一眼一身红装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的墨红霜，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说道：“墨红霜跟他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终究还是遇见了铜板解决不了的事情啊，余裕在心头感慨，只是他未曾想到，墨红霜会如此之刚，铜板解决不了的时候，便想要用拳脚解决。
“你没事吧？”余裕看着身边的小师妹，温声道。
青姝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倒没什么大事，从小到大，这种小伤都已经习惯了。只是墨红霜挨了对方几次重击，怕是伤得不轻。”
余裕看着此时用软剑支撑着身子的墨红霜，又瞅了一眼不远处的绝美身影，长叹一声道：“我们先出去吧。”
没想墨红霜却是两眼一瞪，咬牙切齿道：“出什么去？你的生意不谈啦？我可告诉你，眼下的情况极有可能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后面只要‘二两铜臭’的事情被那些人传播出去，今日这里肯定还会涌入更多的学子。”
“你的伤势要紧。”余裕冷声道。
“我还死不了。”
可墨红霜这话刚出口，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下一刻，那些带着些许腥臭的鲜艳液体便顺着面具边缘滑落，抵在她的一身红装上。
余裕没答话，默默掰开青姝的手，径直来到墨红霜面前，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墨红霜还想要抗争两下，可一用力，手上的软剑直接弹飞了出去，在半空划出一道寒光，直逼绝美身影而去。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余裕始料未及，而眼下他脑海中有一万头神兽在奔腾。
要问以他眼下的情况，他能否拦得下那把剑，答案是他可以一试。
余裕从未进行过类似的训练，但在他丹田里那魔种气息的滋养下，面对这种情况下，他打心底生起一种跃跃欲试的想法，可问题是，支撑住墨红霜身子的软剑离手，她整个人的平衡也被打破，加上和自己推动的那两下，此时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和力道往地面摔去。
在这电光火石间，余裕瞬间就判断出孰轻孰重，墨红霜伤得不轻，但并不致命，即便再摔上这一下，也最多加重一下伤情，后期会多休养些时日，但开罪一位八境强者，谁也不知道其后果是什么。
然，就在他准备弃车保帅奋力一搏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在那场幻象中所翻开的《善书》第一页。
何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