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书简湖再强横,能强横得过木崖吗?
青姝走后,余裕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睡意,已然散去大半。
“喝酒吗?”
范玉玺出现得悄无声息,但余裕却一点儿都不惊讶。
“你怎么也出来了?”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壶,余裕喝了一口,疑惑道。
“晚渔先生很喜欢一二,相应的,她就不怎么待见我。”范玉玺有些苦闷道。
余裕似对范玉玺的回应充耳不闻,仰头又喝了一口,咂咂嘴道:“这酒确实不咋样。”
“不咋样,你还喝这么多?”范玉玺赶紧把酒壶夺了过去,擦了擦壶口边缘,轻轻饮了一口,“上次被你和青柠糟蹋的那一壶酒,你知道那是我攒了多久的积蓄才买的吗?”
“你跟我再如何抱怨也没用,我也没银两赔你。”余裕主打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说话间,像是要向范玉玺证实自己所言非虚,他将身上仅有的三个铜板排在了范玉玺面前,“说来也不怕你笑,作为天外楼的祭酒,这就是我的全部身家了。”
范玉玺一边喝酒,一边斜眼看着余裕的动作,等他看清楚那三个铜板时,瞳孔猛地放大,手上一松,得亏他眼疾手快,否则他这一壶并不算多昂贵的酒水也险些付之东流。
“你这些铜板哪里来的?”范玉玺拿起铜板,对着月亮仔细查看,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余裕察觉到异样,思索片刻,觉得这些铜板来路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于是就把先前的事情,简要地给范玉玺讲述了一遍。
“那个算命老头儿,竟然舍得把这两个铜板赠予你?”听完余裕的讲述后,范玉玺脸上的诧异已经转变为了震惊之色,面对余裕的疑惑,范玉玺解释道,“他应该没跟你说,当初一二师兄为何会去梅园黑市寻他吧?”
余裕回忆了一下当初的细节,摇摇头,这也正是他觉得疑惑的地方,在算命老头儿的讲述中,当时一二就是在他面前吃了一顿草茫茫的烤肉,和他聊了一会儿天,最后实在受不了他那眼巴巴的眼神,才给他吃了一些烤肉的边角料。
当初算命老头儿给他讲述这些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其中漏掉了什么,再后来,在潘安和范玉玺的口中,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大师兄的形象愈发立体起来,他也越来越感觉算命老头儿应该是有所隐瞒的。
因为在他们的讲述中,一二除了天赋异于常人外,似乎是一个极其厌恶麻烦的人,因此正常情况下,他不太会就是为了让一个街边的算命老头儿眼馋一下自己的烤肉,就跑去人身边蹲着吃半天的烤肉。
“你应该去过二两铜臭了,也见到了乐悠师叔,你觉得她如何?”范玉玺没有就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却是突然提起另一件事情。
“美若天仙。”余裕客观评价道。
范玉玺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他毕竟是百年前书院最为杰出的三大学子之一,这点儿心性还是有的,一个呼吸间就不着痕迹地把这一抹情绪掩饰了下去:“乐悠师叔的确是木崖公认的大美人。还有呢?”
余裕回想起当初被乐悠用戒尺打过的手背,此时还隐隐作痛,迟疑片刻道:“有些严厉,但不失为一位好夫子。”
范玉玺认同地点点头,刚想喝酒,就瞅见旁边那一双贼兮兮的眼神,于是道:“再来一口?”
“那怎么好意思呢?”
话虽这样说,余裕的一只手在听到范玉玺的问题时,就已经抓住了酒壶,而范玉玺发现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余裕不要脸的程度,一时间骑虎难下,松手不是,不松手也不是。
“没想你俩如此快就成了挚友?”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余裕循声望去,发现此时的赵时茉正端坐在字画斋的屋顶,其发梢上已挂起了夜里寒气凝成的水珠,也不知她在那里坐了多久。
范玉玺不知余裕和赵时茉先前的对话,因此也不会明白,赵时茉此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女人不懂,在某些时候,男人成为挚友,只是一口酒的事情。”余裕佯装镇定,半真半假地说道。
“是吗?”
说话间,余裕只觉一阵香风拂面,紧接着他手上一空,酒杯就到了赵时茉的手中。
赵时茉微微扬起修长白皙的脖颈,一手握壶嘴,一手托在壶底,在余裕和范玉玺错愕的目光中,轻轻抿了一口。
“那现在我们算是挚友了吗?”赵时茉把酒壶递到余裕面前,轻声说道。
范玉玺有些无语凝噎,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在谁的面前,只要余裕在场,自己就像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外人,况且,这酒还是他自己的。
只是前不久他才刚刚被这位书简湖的大小姐给狠狠怼了一番,自然不敢太过造次,于是只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远找了一个吊床躺下赏月看风景。
“可能你刚刚没听明白,我说的是,在某些时候,男人之间会因为一口酒成为挚友,这里有一个关键词,叫做‘男人之间’。”余裕强调道。
“可在我这里,唯一的关键词,是‘在某些时候’。”赵时茉有些蛮不讲理地说道,“我觉得现在风和日丽,清辉皎洁,没有什么时候更适合这个‘某些时候’了。”
面对赵时茉的咄咄逼人,十脸懵逼都形容不出他此时的心情,他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境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赵时茉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
赵时茉眼中闪烁一抹寒意,拍开了余裕的手:“你是觉得,我不配成为你的挚友?”
“倒也不是。”余裕端坐起身形,余裕郑重其事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你这样子没头没尾、没有任何缘由的示好,让我很害怕。”
噗呲一声,赵时茉掩嘴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有害怕的东西。”
“我又不是圣贤,有喜怒哀乐,也有害怕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余裕面色不改道。
赵时茉再度笑了起来:“书简湖从小就教育我,这个世界,除了朋友,就只剩下敌人。那你觉得,是成为我的朋友比较害怕,还是成为敌人比较害怕呢?”
此言一出,余裕二话不说,从赵时茉手中接过酒壶,仰头就猛地灌了一口。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能让天外楼多一个首席供奉,让自己再多一个出身于书简湖的挚友,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赵时茉抿嘴一笑,目光瞟向案桌上的三个铜板,对余裕叮嘱道:“作为你的挚友,我诚恳地给你一个忠告,这几个铜板,你不要随便掏出来,否则哪一日脑袋和身子分了家,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余裕心头咯噔跳了一下,赵时茉则转身向他摆摆手,走出了字画斋。
“真是可喜可贺啊。”直到赵时茉离开许久,范玉玺这才起身向余裕恭喜道,“自此不管是天外楼还是余师弟你自身,都有了书简湖这一座强有力的靠山,再往后,怕是谁也挡不住这滚滚的文运啊。”
“范师兄此言差矣。书简湖再强横,能强横得过木崖吗?”余裕面色微变,对范玉玺的话纠正道。
“说得也是。”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是一阵大笑。
余裕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了案桌的铜板上:“范师兄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事情其实你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吧?”范玉玺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