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我替师兄教训一下自己
青姝一脸困惑地看向余裕：“师兄你说什么呢？”
余裕轻叹了口气，揉揉有些胀痛的额头：“你坐过来。”
闻言，青姝神色一紧：“你保证不会打我？”
“我保证。”余裕义正言辞道。
青姝眼珠子转了又转，这才起身，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地，缓步来到余裕身边，可刚坐下就察觉到额头传来一阵刺痛。
“师兄你说话不算话。”青姝揉着额头，眼眶微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见余裕伸出手放到嘴边，青姝连忙拉住了他：“我不疼，就不劳烦师兄了。”
余裕无声地盯着她看了好一阵，才轻声道：“口干舌燥，给我倒杯茶。”
“噢。”青姝恍然大悟，连忙起身给余裕煮茶，日常用的山泉早已被冻成了冰带，青姝就在旁边的树梢上装了半壶的积雪，当两人看着壶中的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随后开始发出滋滋的响音，再到沸腾，整个过程都没再说话，一直到青姝把煮好的茶水递到余裕手中，余裕才轻声对她说了句谢谢。
青姝也抱着一杯热茶，靠在余裕身边坐下，盯着火炉上烧得正旺的火焰，青姝开口道：“刚刚我路过灶房时，看到蓝渝还在里面折腾，师兄你觉得他真能把那些奇怪的口味卖出去吗？”
“卖不卖得出去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世上的人千千万，总有人猎奇，喜欢尝试一些从未试过的东西，就算是尝过以后，味道让他们难以忍受，但也绝对让他们印象深刻。”余裕轻轻喝了一口茶，感觉着那股暖流顺着喉咙落下，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
青姝似懂非懂地点头，旋即想起了某件事：“今日小梅妻一直在询问我，作为天外楼的学子，她需要学些什么，读些什么书，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并且，迄今为止，我们天外楼好像都还没有能够供学子所读的书籍。”
“那你有问过她会什么？”先前和梅花时的交谈中，余裕得知，不管是梅花时自己，还是小梅妻的娘亲，都曾进学宫读过书，因此余裕有理由相信，小梅妻肯定不会什么都不懂。
“《圣子三千歌》和《祖辈训》。”青姝答道，“据小梅妻说，梅婆婆的意思是，她虽然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害怕会把小梅妻引向错误的方向，所以一直以来除了基础的启蒙，便没有再让她做多余的事情。”
余裕点头，梅花时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都是如此，虽身在寒门市井，言谈举止都不似一个寻常的世俗老太太，有此认知和做法，却也符合余裕对梅花时的印象。
抬起胳膊活动了一下筋骨，余裕起身来到案桌前，推开满桌的酒壶，有酒壶掉在地上也不在意，又用袖口扫掉其上堆积的雪花，而后看向一脸木讷的青姝，使了个眼神。
“师兄，你是眼睛是沙子了吗？”青姝明显没懂他的意思。
余裕暗自叹息，刚想解释，但心头一个念头生起，又点点头。
青姝立马起身来到跟前，垫起脚尖认真查看余裕的眼眶，余裕刚想抬起手给青姝的小脑瓜一下，但马上发现此时两人的姿势似乎有些暧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没想就是这一步，刚巧不巧，才到了刚刚掉在地上的酒壶。
余裕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向后仰了下去，而紧靠余裕的青姝，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了一大跳，也在余裕倒下的瞬间，出于本能，拉住了余裕的衣襟，而在巨大的惯力作用下，两人还是双双倒地。
正当两人都是一脸懵的时候，拱形门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二人转过头看去，发现是舒愚夫，此时的他正一脸尴尬地驻足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那个，我和牧鸢回去也睡不着，就想回来再取一些酒水和果脯蜜饯，聊到天明。”舒愚夫挠着脑袋，极不自然地说道，“要是打搅了余师兄和嫂子，我给你们陪个不是。”
其实两人如今的姿势并不算暧昧，余裕由于身子的强悍，只觉得下巴给磕了一下，而青姝额头却红肿了一片，但在夜色中，根本看不真切，更别说两人如今的模样，任谁见到了也很难不往某些方面去想。
二人狼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余裕则提起两壶酒和装有果脯蜜饯的食盒，一起塞到舒愚夫手里：“我和青姝不是你想象得那般，你出去了可不要乱传。”
舒愚夫犹豫着接过酒壶和食盒，信誓旦旦道：“余师兄放心，我舒愚夫的嘴是出了名的严。”
余裕点点头，目送舒愚夫离开，转过头看向青姝，发现此时的她正用沾有口水的手指轻轻涂抹自己的额头。
“你没事吧？”余裕本有些恼怒，但见到她这副样子，很快就散去大半。
青姝摇摇头。
等余裕进到屋内，取出一副墨宝摊开后，青姝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余裕先前那个眼神的含义，一时间，脸颊上原本退去的晚霞再次浮了上来。
看着余裕全神贯注沾墨落笔，青姝小心翼翼凑到面前，拿起铅块研墨：“师兄，你会不会嫌弃我很笨啊？”
余裕被气笑了：“瞧你这话说的。”
青姝眼前一亮：“我就知道师兄最好了。关于这一点，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过我青姝也有一些其他优点啊。比如以前在牛羊村的时候，村口有一块不知放了多久的圣贤雕像，有一日不知为何突然倒了下来，当他们都在商讨应对之策的时候，我一人就把它重新立了起来。还有，我一个人可以喝倒大半个村子的男女老少。”
“然后趁着酒劲还当了一回散财童子是吧？”余裕翻了个白眼道。
青姝的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不过在片刻后，她迟疑道：“师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准生气。”
余裕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你说。”
“你要保证，不准再打我了。”青姝一脸警惕道。
“我保证。”余裕干脆道。
“你发誓。”前车之鉴犹在眼前，青姝也算是涨了教训。
“我发誓。”余裕举起另一只手，“要是我今日再打青姝，就让我和青姝了结掉这段情缘。”
听闻此言，青姝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把余裕的手给拉了下来，连着呸了好几声：“谁让你拿这个发誓的？”
余裕不为所动：“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青姝收回视线，看向被厚雪压弯的桃枝，缓声道：“其实当时那六百两，也不全是我喝醉后的冲动行事。自从百年前发生那件事后，牛羊村的村民们日子就过得十分艰难，虽然六百两银子分到每个人手中并不算多，但我想的也是，多少也算是替天外楼感谢一下大家。”
“就你青姝是好人。”余裕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青姝听出了余裕这句话里的愠意，立马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犹豫片刻后，手指弯曲，学着余裕的样子，给了自己额头一下。
“你这又是作甚？”余裕眉头跳了一下。
“我替师兄教训一下自己。”说话间，青姝又咬着牙给了自己一下，“这样一来，师兄既不用违背誓言，心头气料想也会消下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