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没有一个是正统的读书人
不过也是如此,米和暖和牧鸢二女在彻底卸下心理包袱,打开了话匣子。
一杯酒水下肚后,米和暖的脸颊也微微浮上了一层红晕,她身子微微前倾,举止优雅,纤细手指微微弯曲,撑起秀丽的下巴:“余师兄,那你觉得,倘若,我是说倘若,真让你选择的话,你举得是一份真挚的感情重要,还是‘渣男’这个名声重要?”
听闻米和暖这个问题,余裕愣了一下,旋即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空无一物的酒杯,余裕缓声道:“其实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我始终不觉得自己会是一名合格的读书人,更枉谈君子之风,况且我对自己的定位,向来也不是做一个仁义礼智信的君子。在这种层面上来说,‘渣男’这样的称呼,对我来说,其实并无关紧要。”
米和暖眸光流转:“余师兄这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了吗?”
余裕刚要起身倒酒,牧鸢已经提着酒壶来到面前,为她倒了一杯,余裕冲她轻笑,以示感谢,牧鸢抿着嘴唇挤出一个小酒窝,没有言语。
提起酒杯余裕又喝了一口,才继续道:“如果这些身外名声只是针对我还好,可你们也知道,现在我代表的可不只是我这样一个人,还有天外楼。于我个人而言,嘴长在其他人身上,他们爱咋说咋说,与我何干?但对于天外楼来说,我却做不到如此坦率。天外楼是老师的心血,老师将它托付于我,这份信任,我更是不能,也不敢辜负。”
米和暖朝着余裕举了一下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手指轻轻抹掉杯口的唇印:“余师兄,你是觉得这座学宫当年的风采,是靠七量先生和晚渔先生的君子之风撑起来的吗?”
余裕哑然,虽然身为天外楼的祭酒,但他或许是对这座学宫了解最少的一个。
米和暖突然站起身,朝着某个方向施了个万福礼,回过神时,余裕注意到这位从头到尾都表现得言行举止都极为妥当的师妹,眼中那一抹最后的顾及也没了。
以余裕如今和天外楼息息相关的联系,他自然也知道,刚刚米和暖行礼的方向,恰好是晚渔此时的所在。
“我曾在老师的书房里翻看到一本笔记,上面记录了许多老师和七量先生以及天外楼之间的琐事,虽然都是些日常小事,但也能管中窥豹,以小见大猜测当初这座学宫的某些不为人知的往事。”米和暖薄唇轻启,仿若将包裹尘封往事的油纸撕开了一道口子,“在老师的记录中,这座学宫上下,非但没有半点儿的君子之风,还是出了名的不守规矩,没有一个人是正统的读书人。”
听闻此言,余裕还未开口,舒愚夫率先坐不住了:“和暖,你若是不胜酒力,可以少喝一些。”
米和暖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清澈道:“具体情形,别说是我,就算是老师的记录,或许都不能全信,但我却觉得,老师在记录上所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
“什么话?”余裕问道。
“你不能指望别人因为你德行高尚就完全臣服于你,自古以来,强大的权势和地位都是建在在鲜血与剑刃之上的。”米和暖一双美眸直直盯着余裕,眼神中似乎在期待着余裕的某种回应,可惜的是,她确实是不胜酒力,在余裕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只能听到一阵嗡鸣。
“和暖,你没事吧?”牧鸢察觉不到不妙,赶紧把她扶住。
米和暖摇摇头,当她集中精力侧耳继续倾听时,发现余裕已经说完了。
“你要不先休息一会儿?”牧鸢建议道。
米和暖心头略显失落,轻轻点头,牧鸢则扶着她在旁边的躺椅侧身躺下,接过余裕递给她的毯子盖在身上,感受着口鼻间萦绕的气息,米和暖沉沉闭上双眼。
牧鸢收回视线,对着余裕歉意一笑:“和暖曾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家族,可由于敌不过当地一个倚靠鸡鸣狗盗手段发家的另一个势力,被迫搬离了原本的地方,从此开始一蹶不振,整个家族因此没落,她算是历经了整个家族的兴衰。”
余裕点头表示理解。
米和暖睡去后,接下来余裕三人聊天的重心,再次回到了相互之间分享过往,以及吹牛扯皮的环节,几壶酒和一盘腊肉下肚,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三人不只不觉得困乏,反而愈发精神。
可能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向打打闹闹的舒愚夫和牧鸢二人,在余裕面前也变得越来越不拘小节,坐的位置也是越来越近,举止也是愈发亲密。
余裕轻笑着喝酒,也不点破。
青姝在这时又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打开一看,才发现是满满的一盒果脯蜜饯。
不消说,这也是晚渔让送来的。
余裕没想到,在他和故友彻夜大醉的时候,晚渔并不气恼,反而担心他们吃食不够,同时看着青姝也是心头触动。
“要不你先去睡吧?”余裕看着把东西放下后,就抱着一个小凳子在不远处坐下的青姝,缓声道。
青姝摇摇头:“我不困。”
余裕面露忧虑,却没有说话。
舒愚夫注意到了这一幕,佯装困乏打了个哈欠,对着牧鸢眨眨眼道:“一晃眼都到这个时辰,我们也确实有些困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先这样吧。”
牧鸢当即会意,也是学着他的样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确实是不早了。”
余裕自然明白二位好友的意思,纠结道:“先前可说好的一醉方休。”
舒愚夫连连摆手:“我们又不是只在天外楼待一日,接下来定然还有很多个日日夜夜,更别说接下来还有不少同窗会过来,我们还得留着肚子呢。”
牧鸢也是附和道:“而且我们也不能让和暖一直这样睡着。”
余裕看了一眼躺椅上那个浅绿色的背影,轻叹起身:“那我送你们回去。”
舒愚夫连忙拒绝:“不用不用,如今天外楼哪个犄角旮旯我们没去过?我们自己回去便是。”
言罢,舒愚夫上前拍拍牧鸢的肩膀,后者有些迷茫地睁开眼:“怎么了?”
“该回去睡觉了。”舒愚夫低声道。
米和暖应了一声,撑起身子,刚站起来,就摇晃起来,牧鸢见状,立马上前把她搀扶住。
“那余师兄,嫂子,我们就先去休息了。”舒愚夫向余裕和青姝告别,牧鸢因为还扶着米和暖,只能和他们点头示意。
目送三人离去,余裕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青姝:“你就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