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意最难平
余裕一巴掌糊在公良驹的后脑勺，正在喝酒的公良驹被猛地灌了一口，险些呛死，回过神来的他，一脸怨念地望着余裕不说话。
“那你就打算至此当个不问世事的醉死鬼，还自以为很洒脱？”余裕毫不留情面，戳着公良驹的肺管子说道。
公良驹以一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表情，死死盯着余裕：“那你说该怎么办？你说的沟通我也沟通过了，可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就像是镜花水月，一捅就破，朵朵是神经大条，但该吃的盐不一定比你我都少，你我懂的事情，她都懂。用这些去对付她，完全没用。”
余裕心中一沉，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
“在这种只有我们两人的情况下，你能否告诉我，你对于朵朵，到底是什么想法？”余裕接过公良驹手中的酒缸，本想喝上一口，但马上意识到，若是在这种特殊时刻，让七量和晚渔发现了，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于是直接把酒缸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公良驹看着余裕的动作，嘴角抽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你确定只有我们两个人。”
余裕稍微集中精神，顿时察觉此时确实是有好几道目光落到这边，不悦道：“赵时茉，你什么时候能不能把你偷窥的癖好改一改，两个大男人喝酒有什么好看的，啥时候我上茅房的时候牺牲一下，让你看个够。”
余裕话音刚落，全身的汗毛就立了起来，赵时茉所在的院落距离文庙相隔数个府邸，余裕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祟，但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那股浸入骨髓的杀意。
不过这种感觉也就持续了一瞬间，旋即余裕看向另外一个方向：“我让你学习读书悟道，不是让你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随后又看向字画斋的方向：“老师你一把年纪了，而且有师娘这样一个大美人在身边，还对这种儿女情长感兴趣？还有你，好好喝你的酒，好奇害死猫，懂不？啥都好奇只会害了你。”
解决完这些人后，余裕回过头，发现公良驹已经倚着墙壁坐了下去，他回头看向空空如也的供桌，闲扯道：“你要是没钱买祖师画像的话，我可以赞助你一幅。”
余裕摇摇头：“这种事不急，你还是先说说你的事情，你说过，你的志向不在读书，当初你愿意不辞辛苦陪着魏朵朵来到木崖，这份感情应该早已超过同乡乃至是青梅竹马之情了吧？”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有可能是情到深处，公良驹凝视了余裕的眼睛半响后，轻声道：“你保证我今日于你所言，你不会告诉朵朵。”
余裕点头：“我保证。”
“你对着祖师的圣像发誓。”公良驹一本正经道。
余裕举起手：“我对先圣祖师发誓，今日公良驹对我所言之事，我若是对第三人透露半个字，便让我此生与文道一脉无缘。”
“其实也用不着发这么狠，我只是被之前舒愚夫给搞怕了。”公良驹面色不太自然，低声道。
“细讲。”余裕眼前一亮。
公良驹迟疑片刻：“小事而已，不足挂齿，我还是给你讲朵朵的事情吧。其实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因为魏家七姐妹，六个已经身披甲胄上了沙场，神虎将军担心后继无人，血脉就要断在她们这一代了，于是绞尽脑汁也想要把朵朵嫁出去。临行前，神虎将军曾承诺与我，若是我能把魏朵朵照顾好，并平安带回去，等回到凉州之时，就是我和朵朵成亲之日。”
余裕摸着良心说，他确实是想要吃瓜，但没想到会吃到如此大的一个瓜，当下竟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你说儿豁？”
公良驹眉头微蹙，似在想“儿豁”二字的含义，片刻后，他举起手：“千真万确，我也可以对着先圣祖师发誓。”
余裕连忙制止：“这个倒是没有必要，我有想过你对朵朵的感情不寻常，但还未想过你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那朵朵知道这件事吗？”
“她应该只知道神虎将军的心思，所以才会一直强调她不会成亲，以至于神虎将军对我的承诺，她大概是不知道的。”公良驹也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判断，他终究不是魏朵朵，哪里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也难怪。”余裕感慨，他终于理解，当初在木崖山门前，得知魏朵朵去愚钝学宫这件事已无法更改时，他会反应那般激烈，“那你打算怎么办？”
“一开始，我其实想得很简单，虽然很难以启齿，但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相对于和她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情谊，我确实是对她有别样的心思。可就像是余师兄所说的那样，经过木崖山门那件事之后，我发现，我其实从头到尾都没真正了解过朵朵，甚至就是刚刚，我觉得朵朵看你的眼神都和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虽然同样是失望和伤心，但她对你是那种真正动过情的那种。”
余裕没想到绕来绕去，竟能绕到自己身上，就像是本能反应，顷刻间警惕起来，凝神感应，发现天外楼的诸位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心思放在这边，这才如释重负：“你可别乱扯，我和朵朵这些日子接触的时间确实是不少，但那都是基于我们的兄妹情谊。”
“我当然知道。”说到这里，公良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想要喝酒，可酒坛子被余裕坐在屁股下面。
余裕看着他的样子，骤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怕是这世上最让人意难平的求而不得。
余裕站起，把酒缸递给公良驹：“你还喝吗？”
公良驹稍作迟疑，还是接过去喝了一口。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余裕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沟通无用，我决定尝试一下东山师兄的办法。”公良驹神色坚定道，“无论她想要做什么，我都和她站在一起，她若是真想要上战场的话，我陪她一起去。”
余裕沉默片刻，沉吟道：“我这里或许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想试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