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你们吃好喝好，今晚给你们打个八折
放下茶杯后，余裕才望向粥可：“我且问你，你觉得挣取银两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买卖日常所需，维持天外楼正常运转。”注意到余裕脸上微妙的神色变化，粥可马上反应过来，“为了生活更加轻松惬意？”
余裕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可如今为了银两，我感觉越来越累，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粥可一怔，呆呆地凝视了余裕半响，才缓声吐出两个字：“歪理。”
“管他歪理正理，只要有理就行。”余裕半点不害臊，双手枕在后脑勺，“虽说算算时日，并未持续多久，但总觉过了好长时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度日如年罢。”
粥可不说话，端坐在他对面静静喝茶。
不多时，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门被推开，东山一行人鱼贯而入。
“走，喝酒去。”东山一点不客气，一手搭在余裕的肩上，“好不容易偷得一日闲，可不能如此虚度了。”
“什么叫‘偷得’？”余裕两眼翻到了脑门，“我可记得，当时我被师娘和老师臭骂的时候，你可在一旁乐开了花。”
东山哈哈一笑，重重拍了两下余裕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别学小娘们一样小肚鸡肠。”
此言一出，场间的少女们脸色都是微微一沉。
余裕注意到，自从中秋雅集那次“美人舫会晤”之后，这些少女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同仇敌忾的默契，但具体内容，即便是青姝，也不曾对他透露分毫。
东山也注意到场间气氛的不对劲，赶紧讪笑，自个儿打圆场道：“莫误会，我这句话的‘小娘们’是泛指，主要是说那些没骨气的软包怂蛋，在这句话的语境里，我们这里就没有小娘们，全都是个顶个的大丈夫。”
略显清冷的空气这才回暖了几分。
字画斋。
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当初在鹤城一聚之后，这是当时在十万大山间同患难一行人的首次相聚，因此气氛那是相当的融洽，相比起在鹤城时多多少少存在的生分，此刻却多了几分故友阔别重逢的亲切之感。
几轮酒之后，大家都出现了微醺的状态。
东山瞳孔有些涣散地看着大家推杯换盏，酒不醉人人自醉，感慨道：“当初在桃花村的时候，每次找你喝酒都推三阻四的，没想有朝一日你也会‘从屠龙者终成恶龙’。”
余裕眉心微蹙，和他碰了一下，目光同样注视众人：“不会用典故就不要乱用。”
东山嘿嘿笑了一声，一口气把杯中酒喝了个底朝天，一直站在旁边的青姝赶紧为他倒满，东山仰头对青姝说一声谢谢嫂子。
余裕看向青姝：“你想喝的话，也可以去陪她们喝上一些，但不许喝醉，就算是醉了，也不准当散财童子，到处发银子。”
青姝不嗜酒，但在酒气扑鼻的环境中，难免嘴馋，本来听到余裕的话时，心头一喜，但听闻后边余裕毫不掩饰的揭她老底，脸色还是有些绷不住，她轻哼道：“才不会呢。”
这段时日的相处，青姝早已和诸位熟识，加上她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让大家对她也颇具好感，过去之后，一刻钟不到，他便和一众少女相谈甚欢起来。
余裕收回视线：“苦茶师叔的酒应该要醒了吧？”
东山微不可察地点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似乎觉得不够尽兴，他又端起面前的酒壶直接灌了起来，半响后，他转过头对着余裕说道：“我家老头恋旧，此生可能都不会离开桃花村，我也不指望你能替我在他跟前尽孝，若是闲来无事，你多回去陪他喝喝酒就行。在忠孝学宫，我存了几缸好酒，到时你就带着那些酒前去便是。”
“亏你说得出来，那些酒应该就是人忠孝学宫的吧？”余裕神色平静道。
“不要在乎这种细节。”东山瞪了余裕一眼，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母亲那个人一辈子都是操劳的命，根本没办法劝她什么都不干，就天天坐在村头和那些大妈们家长里短的，若是哪日你的丹房有什么成果，给她带一颗能延年益寿的就行，我要求也不高，有个千八百年的就行。”
余裕伸手摸了摸东山的额头，没说话。
东山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旋即是一阵叹息：“唯一遗憾的就是，可能没办法见到你和嫂子的大婚了。”
这里东山说得很隐晦，他说得既不是青姝也不是桃先生，而是用了嫂子一词，余裕却是听懂了。
余裕跳起就是一脚，直接把自怨自艾的东山给踹了出去，惊得场间之人一大跳。
“要发疯给我换一个地方发去。”余裕怒不可遏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好好的气氛被你一个人给糟蹋了。”
东山悻悻然，却也不和余裕争辩，提起一壶酒去了角落。
余裕提起酒杯向众人致歉：“酒蒙子醉了胡言乱语，你们不必放在心上，你们继续吃好喝好，今日的消费，全给你们打个八折。”
众人一懵，提到嘴边的酒杯僵在半空，舒愚夫第一次忍不住：“余师兄你掉铜板眼里了吧？自古以来，哪有好友聚会还收酒钱的？”
“自古以来便是对的么？”余裕主打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们也都知道我天外楼的现状，就连我这个作为祭酒的，也是一个铜板掰成两半用，不像在座的各位都是公子哥大小姐，压根不在意这一个两个子的。”
舒愚夫正想争辩两句，公良驹适时起身拍拍舒愚夫的肩膀，示意他宽心，随后走到余裕面前，塞给他一沓银票：“这个够不？”
在袖中摸了摸银票的厚度，余裕顿时眉开眼笑：“公良兄大气，这些糕点够不，要不再让青姝去准备些下酒菜？”
话音刚落，青姝已来到了余裕身旁，余裕顺势把银票交给她，青姝娥眉瞬间舒展开，忙不迭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提了满满一个食盒回来。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第二日凌晨。
到最后，除了东山这个酒蒙子提着酒壶到处劝酒，灌倒了一大片，剩下的人意识都还算清醒，围在火炉边谈天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