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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将耶底底亚和塔玛安置到适合休息的地方后,埃斐才勉强让自己放松了些许——但还不到全然放松的时候,将人完完整整地救出来只是第一步,还有许多遗留问题需要处理,比如关押室里那具马格努松的尸体。

该点到为止吗?在她看来,马格努松家族本应偿还更多,但人有时候不得不做出取舍——尽快回复安宁的生活,还是清算恩怨,让彼此付出更多血的代价?选择其中一种,就注定了要放弃另一种选择,世界上很难有两全其美的结果。

“猊下。”哈兰低声问道,“您还好吗?”

埃斐感觉疲惫不已,即使把她搁在灶台上用火烤,她多半都能睡得很香,但这种事没必要和别人抱怨——她弄丢了自己的孩子,让恶徒有机可趁,除了马格努松戒主之外,她是整件事情里最没资格抱怨的人了。

“我没事。”她揉了揉眼角,“你有找到雷纳和帕提吗?”

“都找到了,但情况恐怕不太妙。”

“……怎么回事?”

“帕提瞎了一只眼睛,因为她在路上不断辱骂看守的人,还朝他们吐口水。”哈兰回答,“至于雷纳,他倒是身体健全,虽然受了点伤,但不会有长久的影响。不过在我看来,他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死去了……那些看守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和娜比拉之间的私情,故意将她带到他的牢笼外,几个人在他面前轮流对她施暴,最后割了她的喉咙。”

埃斐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那些犯下罪行的看守还有活着的吗?”

“还有两个活着,你要杀了他们吗?”

“没必要留下这些人的命。”她说,“不过在此之前,用一些手段让他们感受真正的痛苦……教他们知道,被一刀割开喉咙是他们所能得到的最慈悲的结局。”

“如您所愿。”哈兰答应得很快,但随之又陷入迟疑,“猊下,您真的……没事吗?”

“你不久前才问过我相同的问题。”

“您今天杀了很多人。”哈兰说,“当我看见您用那柄镰状弯刀劈开第一个人的脑袋时,您的动作还很生涩,飞溅的鲜血使您犹疑不定,当您用它杀死第二个人时,动作看起来仍不熟练,但您的表情逐渐变得坚毅起来,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到第七个人的时候,用弯刀割开一个人的喉咙对您而言就像是用餐刀切开一块黄油。”

“看来我比你想象中更冷酷?”

“我是雇佣兵出身,猊下,杀死几个人并不会惊吓到我。”哈兰说,“若您的内心此刻有任何彷徨,请不要掩盖它,否则它迟早将成为您心口的暗疮。”

“我见识过死亡,很多人的死亡。”她说,“我以前和大卫一起打过仗。”

“不错,但您当时的工作是在后方运筹帷幄,而非亲自上场杀敌。看到别人死——即使因你之故,也和亲手结束一条生命的感觉相去甚远。我见过很多人,在杀死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敌人后,惊慌失措得仿佛是自己被夺走了性命。”

埃斐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仿佛她很久之前,就与王并肩作战赢下过一场战争,那时的她比现在更冷酷,她杀死的人比她拯救了的还要多,但那不是和大卫在一起的事——她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感觉是如此真实,又如此遥远……遥远到令人感觉不真t实。

她只好如此回答:“如果我表现得惊慌失措,恐怕才会吓到你。”

也许是被她的含糊其辞说服了,也许是因为看出了她对这个话题的抗拒,哈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挑起了别的话题:“马格努松的奴隶船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只要您发令,随时可以启航。”

她轻声笑了起来:“听起来就好像我们要渡海去很远的地方。”

“我们的确不会去很远的地方,只是怕不提前知会您一声,您就要像之前徒手爬下悬崖一样,再徒手攀回去了。”哈兰责怪的眼神令她心虚地偏过了头,“您当时究竟在想什么?那是何等危险的悬崖峭壁啊。”

“我只是觉得……”她小声回答,“大部分情况下,只要是能凭借谨慎和意志做到的事情,我基本都不会失手……”

哈兰对此不置可否:“很多侥幸成功了的人都会这么想——而那些失败的人都躺在棺材里,也不用去操心自己会不会失手的事了。”

这个窝点不光是马格努松用来存放奴隶和让手下休息的地方,也是马格努松的魔术工房,他会将自己看中的奴隶跟脱手卖出的奴隶一起运送,通过魔法转移到工坊内部,将那些他认为适合成为“素材”的奴隶带入幽深的关押室,剩余的奴隶则等商船靠岸,运送到西顿。

这一切都是隐秘的,虽然提尔不禁止商人供奉自己家乡的神明,但九戒会是一个例外,因为这个庞大的行会影响着整个提尔的贸易市场,王室只允许本地商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除了您的人之外,剩余的奴隶要运走吗?”

“一起带走吧。”如果没有船舶经过,他们大概只能被困在这个地方直到死亡了,“等回到陆地后,解开他们的镣铐即可,把船上的粮食和水都留给他们……至于他们接下来应该如何度过余生,不该由我们来管了。”

为了威慑商船的成员,他们杀掉了船长、大副和一部分船员,因此不得不让几个身体还算健壮的奴隶临时充当划桨手。

埃斐解开了他们的镣铐,他们看起来无动于衷,她向他们解释现在的情况,他们也没有反应,最后她把船桨塞进他们手里,他们便对比着其他船员的动作照做——显然,他们被“驯化”得很好,是奴隶商人最爱的那一类,埃斐心底很怀疑他们是否还能回归正常的人类社会。

当船舶顺利驶出后,哈兰朝她走了过来——尽管他自称是她的临时大副,但实际大副该干的工作全都交给了唯一还活着的二副。

“没想到您真的会开船。”他发出感慨,“开得还很不错,这下那个鱼头小子可没底气膈应您了。”

埃斐愣了片刻,才意识到鱼头小子指的是二副,此人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身上散发出如同鱼内脏般的腥味,其实这在海员身上并不罕见。

因为马格努松的窝点附近有一片密集的礁石区,船舶必须得从中穿过才能回到公海,或许是认为船长和大副死后,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把船开出这里,他完全没有那种性命被掌控在他人手中的紧张感,直到船舶顺利离开礁石区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找回了畏惧与恭敬。

“听说在您抵达之前,马格努松就已经死了。”哈兰的声音几乎被翻涌的浪花淹没,“男孩,或是女孩——您觉得杀死马格努松的人是谁?”

是塔玛……她在心里回答,虽然耶底底亚衣服上的血迹最多,但从衣服破损的位置来看,那些血大部分来自他自己,只是伤口因为某种原因——尽管她不想承认,但那应该是雅威的功劳——总之,那些伤口已经愈合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一些凌乱的、呈泼溅形状的血迹,但基本分布在腿部以及衣摆,而且很零散,马格努松脸上的伤口明显是钝器多次击打后的结果,如果杀死他的是耶底底亚,那么他的双手以及臂膀处应该会有大片密集的泼溅状血迹……与之相对的,这些痕迹出现在了塔玛身上。

显然,当一切发生的时候,耶底底亚是面对马格努松的,而塔玛则从马格努松的后方接近,第一击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将他砸晕,然后连续不断地用钝器击打马格努松的面部,其实到中途马格努松就已经死了,但紧张的情绪让塔玛直到他的面部全部损毁才住手。

“那些都不重要。”她说,“耶底底亚失血过多,塔玛的脚受了伤,我现在只关心这些。如果塔玛的伤口触碰到了锈铁,就得尽快把她送去西顿交给安赫卡治疗才行。”

“您要直接开去西顿?”

“不,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我修复了农场附近的船坞,船可以停在那里,等第二天早上再出发。我已提前叮嘱约哈斯玛西亚一家在农场等我们,方便接回他们自己的孩子。”

海风潮湿而安静,海鸥们也不再盘旋了——当灾难即将降临时,动物们总能比人先察觉到。

半晌过去,船舷外翻腾的水花由灰绿变成了深蓝,船首劈开海面,沉重的船帆上绣着马格努松家的纹样双子鱼,因为常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发霉蛀黑,哈兰站在她身边,长久地凝视着远方缓缓下沉的落日,晚霞为陡峭的山崖镀上一层血色。

“您觉得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他所询问的,正是她为之忧虑的,但当别人提起这个问题时,她的想法便不免偏向理性——有时候她真恨这一点:“我答应了其他戒主,一切仅止于我和马格努松。如果我仍希望自己的话语对他人有力量,就该谨慎地对待自己的承诺。”

“不仅仅是马格努松的事。”他说,“我一直向往着您口中描述的国家——安定、富裕、法度完善,我做梦都想成为这个理想国的一员,但现实离那太远了。猊下,如果您还是以色列的宰相,根本无需与戒主们周旋,只需眉头一皱,他们便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可现在他们甚至敢公然奚落您,对您的要求推三阻四。”

“我无心参与这些纷争,只想平静地度过余生。”

“恐怕其他人不会这么想,尤其当他们从您这里第一次尝到甜头之后。”哈兰叹息一声,“猊下,如果您仅仅需要保全自己也就罢了,可如果您还想保护自己的珍贵之物,就必须回到您应该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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