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月三号下午，荷叶接到凌霄的电话，立即带来一班人马前往市区边缘的一处大河。冬季的阳光很让人舒服，人们正好接着这些温暖去享受，所以他们都站在驷马河两岸，桥上。
河岸两旁的人群就像两条长龙，而他们的视线，则全部集中于正在河中央踏着冷水的一群警察。
极冰一样寒冷的河水踹流不息，不时有轻声的谩骂从河里传来。
荷叶站在司马桥正中央，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和一名像是高中生模样的少年。
围观者脸上呈现着教科书般的莫名其妙，他们是一群驱不散的臭虫，会把他人的悲伤转化成自己的快乐。
搜寻活动大概进行了两个小时，一名看上去略微老道的刑警出现在荷叶跟前，他微微向荷叶伸过头，在荷叶耳边轻轻说，“找到了。”
荷叶转过头向凌霄点了点头，凌霄一只手挂在头发上，脸色苍白。
河两岸上的人群中不乏有赶来臭热闹的市民，也有为了新闻出现的记者，带着小孩的妇女，等等，他们在激烈的讨论着发生了什么，发出的声音时不时会传到凌霄耳中，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严肃而散漫的气味，久久不散。
驱散市民的工作一直在进行，但直到警察们“发现了”后才加大力度，在威严与法律两道大门面前，人群被驱散了，当然，并不彻底。
“在哪儿”，荷叶问，
那名老刑警抬起手敬个礼，说：“下游三百米处的深水区里。”
荷叶点头，快步向下游走去，凌霄紧随其后。
“你一直在这边？”荷叶头也不回问道。
“嗯，这次的事故可能和李夜的死有关系”，凌霄说，“而且，如果我不查的话，可能……”
“什么话，不查？难道任由那些该死的家伙为非作歹吗。”
凌霄微微低着头，脸上满是懊悔，“我本应该好好看着她的，我明明直到凶手和她本身存在着某种联系，还知道她肯定被凶手警告过了，可是……”
“这不是你的错”，荷叶转过头，盯着凌霄说。
凌霄没有继续搭话，他们已经走完了三百米的距离。
眼前的河床比起上有要宽敞的多，水也更深，很浑浊。
几名警察穿着救生服从河面上浮出头，几艘小船向他们身边靠拢，接住他们一只手，将他们往船上拉去。他们手里还攥着一根绳子，随着船上的警察一同发力，有东西就被拉上了船。
凌霄盯着眼前发送的一切，那是一名女性，穿着血红色的大衣，警察在她的腰部跨上了一根袋子，就这样将她拉了上来，她的身体两端自然下垂，那不是人的动作，那是失去了灵魂的肉块。
随着船只靠岸，凌霄连同荷叶还有数名医生一起向哪个地方靠拢。警察将尸体摆放在岸边的担架上后推开，与此同时，凌霄与医生们靠拢。
凌霄的眼里没有丝毫的震惊，他从接到电话那一刻起，或者更早，就预料到事情发展的那一丝可能性，地面上那名少女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四肢自然垂向两边，像极了一个陷入沉睡的公主，但很明显，她无法等到王子的降临了，他的灵魂消逝了。
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尸体立即被送往市中心警局的法医市，到达目的地时，他们中共花费了一小时零十分钟，整个过程流畅顺利，又十分焦急。
时间过去了五个小时，窗外早已一片漆黑，凌霄一直坐在荷叶的办公室里，双手撑着着额头一动不动。任凭荷叶在房间里出出进进也丝毫没能打扰到凌霄的沉思。
“结果出来了”，荷叶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办公室，“死者名叫钱安安，小名娜娜，刚才他的父母来过了，dna验证和指纹都通过。死因不是溺水，而是被勒死的，并且手脚都有勒痕，但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也没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迹，死前没有发生过争斗，没有吃过任何药物，身体健康，但脸部有整容过的痕迹，也只有脸部有。”
凌霄抬起头，短短几个小时他就变得憔悴了许多，“时间呢”，他问道。
“昨晚，也就是一月二号的晚上十二点到一点左右，很准确。”
“是吗”，凌霄站起身，“我先回趟家，有事情再联系把。”
凌霄推开门离去，荷叶则目视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后埋头回到自己的工作当中。
一进门，凌霄就感到一股睡意袭来，身体突然变得十分沉重，眼前的事物开始扭曲，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
凌霄缓缓睁开眼，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告诉他，这不是自己家里，她转过头，一个女孩把头靠在床边熟睡，身体则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
他的手上粘着胶布，一根长长的输液管针头就插在手背位置，床边架子上的药瓶正一滴一滴往下滴。
一股从未有过的朦胧感向他袭来，他感觉大脑异常沉重，口干舌燥，甚至感觉不到大脑以下的部位。
“咳……咳咳”，凌霄忍不住咳嗽起来。
“醒啦”，床边的女孩缓缓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模样十分可爱，“你还真是弱不经风啊。”
凌霄咧着嘴角笑了笑，“好久不见啊璐璐”，凌霄说，“这里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我在家里才对。”
“李叔叔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看看你的样子啊”，何璐说，“我到你家的时候就发现你到在门口，然后就把你送到这里来咯，你到底怎么拉，学校也没去。”
“不用担心，洗了个冷水澡而已”，凌霄说。
“你也是挺不怕死的，明知道自己身体弱还干这个。”
“对了，能给我拿点水吗，渴死了”……
大概又过了几十分钟，李钰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左手手臂挽着一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性，身材高挑，浑身充斥着法医的气质。
“我说你能不能不浪费老子钱”，李钰大大咧咧说，“一个月入院两次，真是够了啊。”
他一说完，他身旁的女性和何璐就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何叔那边怎么样了”，凌霄问，“他开始调查了吗？”
“他还没，好像要今天下午才动身，手续上耽误了点时间，不过黄华先去了，他也还要等看有没有能作证和提供线索的目击者”，李夜身旁的女性说。
“你不会想……”李钰对着凌霄说，脸色略显严肃，“想都别想，你得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才行。”
“得了吧，我这就是感冒，用不了这么久。”
“感冒？你试试自己全身哪儿能动？”李钰说，“现在的你哪儿都去不了咯。”
凌霄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确实很沉重，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上面一般，但还没有李钰说的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