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太子薨逝
五年后……
"阿娘,阿娘......"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粉团子蹦蹦跳跳地从院外跑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像只翩跹的蝴蝶。
苏忆柠眉眼弯弯地蹲下身,张开双臂接住扑来的小女儿,"怎么啦?我的小酥酥。"小丫头在她怀里蹭了蹭,仰起小脸"吧唧"亲在她脸颊上,奶香扑面而来。
"阿爹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呀?"酥酥撅着小嘴,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期待。
苏忆柠温柔地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小脸,"酥酥想阿爹了?"
小丫头用力点头,发髻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苏忆柠抱起她往院外走,"那我们去门口接他们好不好?"
刚走到院门,就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踏着暮色归来。小少年快步上前,板着脸道:"君语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让娘亲抱。"虽是责备,却掩不住眼中的关切。
"哥哥~"酥酥立刻从母亲怀里滑下来,绞着手指低下头。
苏忆柠忍俊不禁,蹲下身抚平儿子被风吹乱的衣襟,"娘亲不累的。"
少年眉头微蹙,"您身子弱,累着了阿爹又要心疼。"那副小大人的模样,活脱脱是君陌言幼时的翻版。
"好好好,都听我们闻溪的。"她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发顶,目光柔软得能化出水来。
五年前,她因为寒霜毒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救回来已经是万幸,当时她的身体本就差到了极致,后来她偏又执意生下这对龙凤胎,如今稍受风寒便要卧床数日。抬眸望向院门处静立的君陌言,却见他神色凝重,眼圈泛红。
她心头蓦地一紧。她让诗意带孩子们进屋,快步走到君陌言跟前,"阿言,出什么事了?"
君陌言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太子...太子皇兄薨了......"
"什么?"苏忆柠脚下一软,被君陌言稳稳扶住。晚风拂过面颊,带走了最后一丝血色。那个会温柔唤她"柠丫头"的兄长,那个手把手教她写字的人,怎么就......
"我们得即刻启程回京。"君陌言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死死攥住君陌言的衣袖,泪水无声滚落。暮色四合中,梧桐叶簌簌作响,仿佛也在为那位温润如玉的储君哀叹。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沉闷而急促。苏忆柠靠在君陌言肩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他的衣袖。"阿言,"她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羽毛,"太子哥哥这一生,肩上压着整个江山的重量,却从未为自己活过一日。"
君陌言将她冰凉的手拢在掌心,喉结滚动了几下:"或许这样...对他反而是解脱。"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哑得厉害。
三日后,暮色中的太子府笼罩在一片素白之中,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沉闷的声响。苏忆柠踩着满地纸钱走进庭院,白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无数挥动的素手。
正厅里,五岁的君承稷跪在灵前。烛火将他单薄的影子投在素帷上,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竟与太子生前的姿态有七分相似。
五年前慕晚倾难产离世后,太子便再未纳妃。朝臣们都说太子情深义重,可苏忆柠知道,她那温柔的兄长,只是不忍再让其他女子被困在这金丝笼中。
苏忆柠望着灵前将灭未灭的长明灯,忽然想起去岁冬至。太子冒着风雪来山庄,指尖冻得通红却仍握着承稷的小手临帖。
那时灯花爆响,他笑着说了句"瑞雪兆丰年",原来竟是......
听到脚步声,孩子转过头来,那双与太子如出一辙的凤眼里蓄满泪水,却在看清来人时突然决堤。
"承稷......"君陌言刚唤出声,孩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扑进君陌言怀里时,腰间玉佩与银锁相撞,发出清脆的哀鸣。"皇叔..."孩子把脸埋进玄色衣襟,泪水很快浸透锦缎,"父王答应要教我写《兰亭集序》的...他怎么就…就不要我了…"
君陌言单膝跪地,将孩子紧紧搂住。他望着灵前摇曳的烛火,忽然想起月前太子带着承稷来山庄时,站在廊下看孩子练字的眼神——那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又藏着说不尽的眷恋。
原来那日的茶是辞行酒,那日的笑是离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