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潭中鱼何止0许

自东周前就存在于青禾松山脚下的白马驿站一直流传着一段传说，若是一男一女相识于白马驿站，定是前世有缘人，月老牵了线，二人同饮一杯小鱼湖水酿就的青梅酒入腹自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美事发生。

许秋自然不知道这些江湖传言，他站在破败的白马驿站下喘着粗气无半点心思去欣赏青禾山的与众不同。他不舍得花费银子，绕过白马驿站，看向清澈见底的小鱼湖便双手捧水大口大口吞入腹中，幸运的是这个时节人们都忙着过明霄灯会少有如许秋这般浪荡四方的人，他这不雅的行为自然没人来诟病，放在平日里，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瞧见想必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

吃饭能吃撑，喝水也能喝撑，许秋感到腹胀后便躺在草地上，闻着玉兰芳的清香，神清气爽，未吃饱但却喝足的许秋困意袭来，他立刻坐起身子振奋精神，在这鬼地方睡着，谁知道会不会被白马驿站的人丢到官道上，万一被马车碾过，不就糟了。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中途只在官道沿途的树梢上休息了几个时辰的许秋此时此刻头晕脑胀，整个人走起路来步履虚浮，他寻思附近找棵大树好好睡上一觉，至于这白马驿站是他不敢奢求的，许秋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在床上睡过，一直和许老头风餐露宿的他，早就习惯了以地为床。

这白马驿站在山脚下，四周种植的皆是用以观赏的花草林木，才比许秋高不过两头，爬到这种树上睡觉，许秋还怕压断树梢赔钱赎身。于是许秋的目光自然而然他就落在了青禾山上。注视着锦绣青山许小子才发现青禾山的与众不同，现在是叶落归根的时节，这青禾山竟是没有一片叶子泛黄，好似入春，叶子一片比一片嫩。

这么嫩的叶子嚼起来不知是什么滋味，许秋咽下口水，便准备登山。

清香弥漫，一道倩影交错，噗通一声跃入小鱼湖。许秋一愣，回首望去，身着青色月华裙，头盘惊鸪髻，画长眉的小丫头沉入湖中。原本看不见踪影的鱼群自湖底石缝里游曳而出，围绕向那自寻短见的小丫头，奇景虽美，救命要紧，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着小鱼湖一跃而下。

湖边看水饮水的许秋未曾想过，这湖有多深，这水有多冷，他顶着刺骨寒意和胀痛欲裂的头颅强撑着潜下伸出一只手托住小丫头的腰拦进怀里，便向湖面上游去。

小丫头睁着大眼看着眼前脏兮兮身穿麻布烂衣的干瘦青年神色怪异，鱼群围绕着它们游曳，产生一股托力，许秋感到自己被鱼群托上了湖面暗自称奇。他抱着小丫头游到岸边，看着一双灵动的桃花眼，笑着道，“姑娘你没事吧。”

“我倒是没事，你呢？”

许秋眼前发黑，勉强笑了笑，摇晃着起身咳嗽道，“小小年纪，就不要命了，你看你这娇滴滴的模样，哄个俊秀小相公应该不难的。”

“谁告诉你说我是寻死？”

“你不会是单纯感到闷热，想清凉清凉吧？”

“这倒不是，我在练一门功法，胎息之法，气息悠长绵绵不绝，不会溺死的。”

虽然是误会，许秋也没感到失落，万一真是自寻短见的姑娘，他也算行侠仗义了，在许秋眼里这算是他当大侠的第一步。小丫头的话在许秋耳中半进半出，浑身湿透的小美人此刻饱满的胸脯显现出大半，风光无限。许秋追忆起刚才搂着她腰肢那滑腻柔嫩的手感，以及情急下不小心碰到的丰臀，心满意足的同时完全忘记此刻身体欠佳，许秋暗叹总算不仅仅是大饱眼福。

环肥燕瘦的貌美小丫头不知许秋心思，道谢后轻声道，“我看你好像很累，要不要休息休息？”

许秋见这丫头要扶起他向白马驿站走去，立刻跳到一旁不好意思的笑道，“我……”

“你去休息就行。”

丫头自然知道许秋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多半是流民，但看着他背后的那把木剑，心生恻隐之心，许秋又是不顾生命危险入湖救她，丫头感动的同时也想帮帮这个青年。

她逃离的地方，人心是冷的，捂不热，更不乎别人的生死和念想，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要么自己做，要么被逼着做，更不会有许秋这种行侠仗义的人，多是薄情客。

阳光照射在小鱼湖，湖水清澈，湖底已不见一尾游鱼，许秋被丫头送进客房，小二送来一套新衣，抬进一个大木桶，桶内热水散发着蒸蒸热气，水面漂浮着几朵兰花。

脱下许老头用麻布缝制的衣服叠好放进包袱，入了木桶，许秋长长舒了口气，看着窗外的青禾山，山风吹，林叶沙沙作响，回想起每个夜晚一老一小依偎的模样，轻声唱起了《清风化雨》。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转眼间，乌云密布，点滴飞雨落下，打落在轩榥，许秋沐浴洁身换上新衣，拿起梳妆台上的三寸短刀割掉披肩长发，看着镜子里清秀的自己，摸出十里云出，摆了个许老头最爱的姿势，别说，还有那么点高人模样，就是不知道明明同样的姿势许老头为什么会显得那么憋屈和难看。

许秋躺在床上怎么也适应不了，便抱着十里云出，靠在墙角，听着风吹雨动，困意袭来，轩榥外吹来的清风拂面，不知不觉许秋已沉沉睡去。

小二来抬木桶时见到靠在墙角抱着木剑的许秋，眼睛都要看直了，还别说，穿上新衣割去披肩长发的许秋还真有那么一点大侠的味道，反正小二心里就觉得许秋绝非常人。

第二场秋雨笼罩青北，美丫头打着油纸伞驻足于小鱼湖畔，看着雨滴在湖面上掀起阵阵涟漪，换上广袖留仙裙的她眼眸里的寒意比这场秋雨还要冷。

她的腰间多了把刀，她抽刀而出，一刀斩出，毫无美感与技巧可言，这一刀别说伤人，可能劈到什么，刀便会脱手而出。美丫头自然没在乎这一点，拿着雕刻梅花纹路的刀，娇喝着一次又一次劈向雨幕，若是许秋看到必定会赞美几句。

对许秋而言，美丫头的刀耍的比他的剑要好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