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第13章金饼 - 如梦天下 - 沐晨熙熙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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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七.第13章金饼

见着薛平一众,大家很意外但却很淡定,常道长皱了皱眉便继续往前走,李明义则狠狠的瞪了薛平一眼,沈梦和刘三则着急的四处找撒尿的地方。

本以为自己的出现吓跑了山匪,沈梦一帮人会对自己感激涕零,没想到却吃了个闷,薛平心中暗暗有些不爽,但他带来的那几个镖师确是真正的不满了,一路上指桑骂槐的骂着沈梦他们不知好歹,薛平也阻止不住,就连大家休息的时候还骂骂咧咧个不停,终于将李明义的无明业火给激出来了,只见他腾的蹦了起来,直冲到那四个镖师面前怒斥道:“你们这嘟嘟囔囔的骂谁呢!”

那四个镖师也不示弱,都站起身来围住李明义挑衅道:“骂的就是你,怎么了!”这才一来一回各说了一句话,两边就开始推搡起来,沈梦见着不对劲,连忙上前拦住李明义,薛平则在一旁大声呵斥他的武师。架当然是没打起来,这嘴可是没闲着,常道长也忍不住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上路吧。”

李明义一股子气还没下去,冲着薛平喊道:“三公子,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往后遇着强匪,你可别怪我们不照顾你。”

此话一说,那四个镖师又炸了:“你说这话啥意思,当我们吃干饭的,我们家公子需要你来照顾,要不是我们,你们刚刚就被那群山匪给当了晚餐,还大言不惭要你们来照顾?!”沈梦连忙将李明义往道长那里推,回头冲着四个镖师直抱拳,又缓缓来到薛平的身边,悄悄的跟他说:“三公子,你先前也是看见了,这路上是真的有恶匪,我们这才走了几天便遇到了一波,说实话我是想你们跟我们一起走的,毕竟人多势众,但从良心上讲,我还是劝你赶快回去,这一路真的太危险了,今天遇到了十几个,说不准明天就会遇到几十个,那时候就你这几个武师也不顶用了。”

薛平傲慢的回道:“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走这条路?”

“我们这是。。。。。。”沈梦一时语塞,知道就算把道长的事说出来也是劝不动这倔强的三公子的,索性点头道:“行,那你就跟着吧,你自己小心点。”

这两拨人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循着道走着,偶尔薛平跑过来找沈梦说话,但又嫌沈梦老是劝他回头,索性骑坐马背上观山思水自寻乐趣。如此竟安安稳稳的又过了一日。

这日下了栈道,常道长在前并没有沿着道走,而是带着大家翻过一处乱石,沿着一条很不显眼的山路而行,翻过一个斜坡来到一处山坳,行不多远,竹林尽失,前方豁然开朗,虽有起伏,但却能一眼望穿,五尺宽的行道两边绵绵杂草青黄相间,偶有几簇疯长成林,行道至山坳中间有屋舍十数间,屋后竟有良田数畦,远看似有人在其间劳作。

薛平在马背上看的清楚,指着前面大声喊道:“那里有人家!”其兴奋之状颇有小儿之态,手舞足蹈的便要策马向前,但这一举动很快就被他那四个镖师给拦住了:“公子小心,我们还没听说过这褒斜道上有人家一说,这里可能是匪窝。”

听到镖师们这么一说,包括沈梦他们都有些警觉了,疑惑的看着带路的常道长,但常道长却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大步往前走着,镖师们嘀咕道:“这道士是不是跟匪一伙的,专门把我们往这匪窝里带?”

李明义嗤笑了一声,紧跟着道长便走,沈梦和刘三见状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其实本来他们还是有些疑虑的,但听到镖师们这一推测,反而不担心了,这一路走来,道长什么样的人虽说还不算知根知底,但心里是有底的。

这薛平也是好奇,不顾镖师的阻拦,打马冲上前去,到了道长的身前勒马停下,高声问道:“道长,这地方你是不是来过啊?”

常道长挥了挥眼前的尘土,正要回答,忽觉不妙,一个箭步冲到马下,一把将薛平从马上拽了下来,一支响箭从马背上方穿过。薛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地上坐起正准备冲着道长发狠,见着四个镖师低身将他围在中间才察觉到不妙,连忙窝着身子随着镖师们移向路的一侧,躲在一簇杂草的后面,再看向常道长,却见他不躲不闪不慌不忙的站在路中四下观望着,那李明义也站起身来走到道长身旁,正想询问什么,却见着四面八方皆有匪现身,或三四个一组或四五个一群,大概有三十人左右,皆持长短利器向他们慢慢围了上来。

见常道长做了个让大家靠拢的手势,沈梦便拉着刘三往李明义的身后躲,四个镖师也挤着薛平向路中间挪,边挪边牢骚着:“咱说的没错吧,这道士果然把我们带到匪窝里来了。”道长对他们的牢骚充耳不闻,只是对李明义说:“先对付前面那几个,径直往屋子里走。”

李明义顺着道长手指的方向看到一间有着栅栏院子的房子,那是离他们最近的一间屋舍,大概有百五十步的距离,在他们与屋子中间有两拨山匪,正从路边的草丛中往路中间走,于是连忙跟着道长一人一边顺着路疾步往前。说来也怪,前面的匪见他们冲过来竟丝毫不加阻拦,都闪到一旁,等着他们都进了屋子,自己的兄弟们都聚齐了,才拥至屋前或站或坐,将道长一众堵在屋内。

大家都觉得蹊跷,纳闷群匪为何如此简单的就放他们进屋,沈梦透过门缝往外看去,见若干匪众正将干草朽木抱至屋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好,他们这是要用火攻!”

慌乱中屋外有人高声喊了一声,再往外看去,见那群匪前站着一个人,正是前天的那个匪首,依旧扛着他的那把长刀,声音也依旧嘹亮:“我们只求财不要命,把驴马钱财留下,你们想去哪就去哪。”

屋里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最后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常道长的身上,道长也不推辞:“你们要是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做,一会我和明义老弟出去,你们俩随后牵着驴马出来,几位师傅就待在屋里护着你们家公子。”道长说完不紧不慢走到门口将屋门大开,抬头看了看天色,转头说道:“我尽量和他们拖延,若是苗头不对,你们就换个屋子躲,只要熬到天黑,应该就没什么事了。”说完便和李明义来到院子中间。

匪首见牵出来驴马,咧嘴笑道:“对嘛,这样才叫识时务。”刚准备叫人过来牵走,道长却高声道:“这驴马也不是白给你们的,得拿个人来换。”

匪首先是一愣,随即便恼怒道:“老子在这条道上这么久,还他妈的没人敢跟我提过条件!你要谁?”

道长面无表情的指着匪群中的一人说道:“老九,你家大哥现在可好,他拿我的东西可还在?”

那老九没有应答,在匪群中躲躲藏藏的移到了匪首的身后,凑到匪首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那匪首身子一震,稍许退后了一些,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道长,脸上满是疑惑。

“既然你不肯,那我就没办法了。”道长故作无奈,摊手而笑。

那匪首显然是恼羞成怒了,长刀直指道长:“你再厉害怎么样,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能挡得住这几十把刀,弟兄们,上,剁了这些个杂碎。”

见群匪围了上来,常道长低声对李明义说:“把院子留给沈老弟他们。”李明义心领神会,立即随着道长冲出栅栏,背靠背守住小院出口,没等群匪将他们围住,道长又对李明义道:“擒贼先擒王!”说完,便提剑直扑那匪首而去。

匪首见道长一剑向他刺来,虽隔着三四个兄弟,但还是不自禁的往旁边闪躲,然而道长的目标却不是自己,剑至半道突而转锋,直奔老九而去。老九是见过道长本事的人,对道长一直是提防着的,见着不对,早早便退到了其他人身后。道长这一剑目的明确,自然没有考虑其他匪众,这一剑不成的后果便是将自己的身体直接暴露在七八山匪的刀锋之下,不过他也没慌,挥剑磕开最近的那把刀,身子往前一挤,贴着两个山匪的身子就穿了过去,瞬间将围住他的那几个山匪丢在了身后,面前几个山匪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就过来了,刀还没来得及提起,慌乱之下连退了几步,给道长身前留出了一大片空隙。

道长转身又去找老九,却不见他躲在哪里,眼前只是一群山匪正围着李明义伺机出手,而李明义显然没有在意身后的匪众,只是一个劲的盯着那匪首,全然不在乎面前的七八个山匪,见着刀来或拨或挑不做躲闪,脚下竟一步不落的直逼匪首身前,惊的匪首直呼:“不好,这小子比那牛鼻子厉害。”不过对方毕竟人多,不一会李明义的步子就慢了下来,身后匪众的刀也逼了上来,道长连忙挥剑吓退了身边的几个山匪,正要去对付李明义身后的匪众,却见那几个山匪一个接一个的捂着后脑勺哎呦有声,循迹而看,原是沈梦在院内丢的小石块。

几个山匪吃了疼,哇呀呀的冲着沈梦而去,道长连忙叫道:“李老弟,护着院子!”李明义也听到刘三的叫嚷,便舍了与其他山匪的纠缠,回身往院门处直扑,与道长一左一右守着院子。

匪首见自身无虞,大笑着招呼匪众层层围将上去,口中大叫着:“点火,点火,烧死他们。”

话音刚落,远处有声传来:“三当家的,何事要烧我屋子啊!”

众人一愣,都停下手来,朝着来声之处看去,见一老者带着十几个猎户装扮的壮年正往这边走来,走到跟前,冲着匪首行了个礼,见着道长,先是一惊,转而问匪首:“三当家的,我这些客人不知道哪个地方惹恼了你,你如此光火。”

匪首听老者如是说,着实有些诧异,指着道长一众说:“这些人是你的客人?”

老者点头道:“嗯,我和这位道长是故交,他带来的朋友自然便是我的客人,如果真的有哪得罪了您老,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们计较,他们也是不知道你三当家的身份,正好我们今天在山中猎了些山货,送给您老下酒,权当是赔罪了可好。”说完,便让身后的人抬出来一头野猪,放在了群匪的面前。

带了这么多弟兄来却毫无收获,三当家的显然是不愿罢休的,但是道长和李明义的身手他刚才也是看到了,想要轻易的拿下怕是不容易,还有屋子里没出来的四个镖师,如果都如道长这般难对付,结果还不好说,更别说老者身后的十几个猎户,若是老者要护他们,自己这点人估计都保不住,还不如卖个人情给那老者,反正这山里就这一条道,等以后再寻机会也不迟。

想到这里,三当家的不禁心里一乐,冲着老者说道:“好,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说完便招呼群匪抬了野猪,恨恨的看着道长他们,沿道往山中而去。

还没等到群匪走远,那老者便冲着常道长行了个大礼:“道长别来无恙!”道长也紧忙回礼道:“祁老身子骨可还安康。”

祁老笑呵呵的上前挽住道长的胳膊:“托你的福,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咱们也别站在这说话,去我屋,我让孩子们弄些酒食,我们边喝边聊。”说完便搀着道长往后面一处大屋走去,众人随后跟行。

祁老的屋子是这片屋舍中最大的,堂屋倒像是个议事厅,厅里两纵一横摆着三张长桌,说是长桌,其实就是三段整木稍作打磨而已,边角还有些毛刺扎手,两张长的能并排坐下十几人,一张短的则能坐五六人,祁老和常道长便坐在那短桌前,李明义等人则在一张长桌前坐着,因为和对面长桌边的人还不熟悉,便只坐着听祁老和道长说话。

等酒食陆续齐备,祁老才停了与道长的交谈,端起木杯站起身来说道:“今日再遇恩人,心中着实高兴,我们都是山中粗人,也不讲究什么规矩,还请各位贵客不要嫌弃这山中果酒酸涩食物粗鄙,只管敞开了吃喝就行。”

老者话毕,两拨人便开始互相寒暄着敬酒,不过大家的嗓门都控制的挺好,也不显吵闹,为表感激之情,沈梦还想在敬酒的时候多和对方说几句话,却发现大多数人都很好奇祁老和道长之间的故事,简单的几句话后便全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聆听二人的交谈。不过二人之间的对话透露出来的内容却是不多,大概只能了解到道长曾救过祁老一次,具体什么个情况和过程便就不得而知了,也不好插嘴问,既然过去的事情无法知道,那么眼前的是自然成了最关心的,所以当祁老问到道长跟山匪的过节时,整个堂屋里都安静了下来。

常道长苦笑着摇头,将面前的酒喝完,便将金饼被抢和师兄被杀一事简单的告诉了祁老,祁老听罢怒不可遏,大声骂道:“此恨不能忍,换做谁都不可忍,只要道长你一句话,老夫就带着这帮孩子一同去讨个理去。”

道长连忙摆手道:“不妥不妥,你们在这山中不容易,不要因为我的是恼了那帮山匪,我自有办法。”

祁老按着道长的手:“你能有什么办法,那些都是帮不讲理的人,你要去讨说法,就得去找他们当家的,虽然我也没见过那当家的,但他们二当家的我是知道的,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手下的人个个不输他,就你们这几人去估计都见不到大当家的。”

见道长不说话,祁老继续说道:“我能在这山里带着一帮人生活,不是因为我每月供他们肉粮,而是我们这一群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祁老一边说一边指着座下的那些猎户:“平常我们狩猎,真有事了,我们就是一群能上场杀敌的兵士!”

听到祁老如此一说,道长直接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我杀业已重,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事而把这么多人的性命搭进去,那我真是该死了,我只想拿回金饼,若是他讲理则罢,不讲理我再想其他办法。”

见道长如此坚决,祁老便不再说,倒是沈梦有些好奇:“钱财乃身外之物,这金饼到底是如何重要, 非要道长以身赴险?”

道长看了看大家,慢慢道:“这金饼是我师傅临终交与我们,用来修复太乙观的,若我不拿回来,那师傅的遗愿恐怕此生我都无法完成,我不想师傅的遗愿成为我一生的遗憾。”说完,道长仰头喝完一碗酒,呆呆的看着屋顶,忽而又盯着祁老:“我需要两个向导!”

翌日一早,祁老带着全村来送道长,密密疏疏竟有近百号男女,祁老指着身后的村民说:“若不是这么多人还需要照顾,我定当亲自陪道长这一路。”

道长笑道:“这是大德,你也不易,就此别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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