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知山

一、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席词罢被当代年轻人口口相传，断章取义，而其中万千苦涩却鲜有人知。无论如何，“卾君子晳”还得“举绣被而覆之”终于圆满，而不圆满的故事更多。

我要说的故事很长很长，长到连我都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亦不知到哪里才算是结束。通读全篇或许有人觉得这是一部爱情史书，有人觉得这是一部极具讽刺力的文学著作，有人说它是我国贫困地区人民的真实写照。当然也有人说它一文不值，可我要说的是它仅仅是一个故事，一个记录了一切真实的故事。它发生过，而我将它记录了下来，仅此而已。作者不想让你们了解什么，没有任何附加的东西。

春去秋来，花还会再开。有些事情正如同这四季轮回一般，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所谓的对与错，我们也不需要从中吸取什么教训。

那是2011年的夏天，我从大学毕业，踌躇满志的我填写了人生中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扶贫支教申报表。

身为一名刚从大学毕业的毛头小子真的可以做别人的老师吗？我不这么觉得，可当我想到电影中贫困山区的孩子们一张张的笑脸，当我想到偏远山区宁静的清晨，甘甜的井水。当然，我也想到了貌美如花的山村姑娘，她们懂得很少却非常真诚，想入非非的事情也是有的。（在这里我想到了莫言先生，想到了那个因为一口粮食而献身的妇女，那种万千情绪交织在一起的踌躇感油然而生。）

对未来的激动和冲动掩盖了我的焦虑，就这样我坐上了前往西北山区的绿皮火车。上火车的时候我被售票员认了出来，当时排队检票的人不是很多，他看了看我手中的车票地址便张开大嘴笑到：

“哈哈哈您这是要到宁夏支教的吧？”

当时我穿着一件时髦的牛仔裤、花格子衬衫还戴着一顶鸭舌帽，正使用当下最流行的苹果手机iphone4听着音乐，与教师的形象完全不搭边。被如此问到颇感诧异，故将耳机摘下答对到：

“是呀！您是怎么知道的？”

列车员指了指我手里的手机（那时候苹果手机还是紧俏货有钱也未必能第一时间买到）说道：

“到宁夏去还用苹果手机的年轻人多半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再加上您身后背着这两大编织袋，里面都是小书包小文具什么的吧？支教好哇，为祖国做贡献，祝您一路顺风！”

时间紧迫我也不能堵在门口不进去，谢过乘务员后拎着两大只编织袋上了火车，车厢出乎意料的空旷这也让我的心情多少愉悦了一些。车厢内有人吸烟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打开车窗呼吸着窗外清新的空气，操作手机回复大学朋友发来的问候简讯。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一个小低头族了，虽说现在的低头族有些见怪不怪，可那时候的人们还是喜欢眺望远方的。

因为没有女朋友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丝丝的期盼，期盼着能在万千大山深处邂逅一位漂亮乖巧的女孩子。说实话那时候我的家里有些小钱供养一个全职太太并不吃紧，如果她愿意嫁过来的话家里人肯定会欢迎她的到来的。

听着耳机中传来当下流行的音乐声，我的思绪随着飞驰的火车一同奔向遥远的西北地区。对了，还没做自己我介绍吧？

我的名字叫胡亮，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三十斤，不胖不瘦长得也是中规中矩。或许就是因为太中规中矩了，外貌也好性格也好，以至于这样的我在大学奋斗了四年也没能交到女朋友。成绩好的备受女生追捧，因为在将来他们有着锦绣前程，那些“坏孩子”也或是因为勇敢、或是因为痴情，终于还得以抱得美人归。长得帅气的自然不必多提，家中资金富裕的更是不必开口。只有我，中规中矩，没有特长没有缺陷，仿佛空气一般的存在着而似乎又没有存在着的度过了大学四年时光。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各种各样的束缚我可以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情，比如到西北山区支教。支教期限是两到三年，到期后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山区，当时的我是抱着体验生活的心态去的，自然也没打算长留。

列车驶出城市很快就能看到亲切的玉米地，我生在在东北农村，对于这些东西并不陌生，每当我看到它们总是会有一种家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非要说的话便是对这片土地的热爱罢。 那边的土地是什么样子呢？书上说西北地区也是黄土地与我的故乡相差无几，但是西北地区水分不足种不成玉米，当地农作物以小麦和棉花为主。

此刻的我已经开始想象漫山遍野金灿灿的麦田，在麦田当中站着一位白面皮的姑娘朝着我微笑，她一笑便露出两颗小虎牙。不得不说，那个年纪的我对于美好女人的憧憬是无限的渴望，就连闲暇时光的读书也必要将川端康成的“雪国”和“千只鹤”一类的放在床边。一想到山区的娱乐生活匮乏，我早已准备好了足以应付两年时间的娱乐工具。

其中有跳绳、毛毽子、羽毛球之类的运动器材。最多的还是书，碍于体积限制带去的纸质书只有三十几本还不够我小半年的读书量，更多的是电子书被我存放在用父母的薪水购买的iphone4里面。为了预防山区用电困难我还特意准备了两只充电宝，以及一个手摇发电机，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所谓的手摇发电机完全是一个失败的发明，充不进电不说没用几次就坏掉了。

当然我也为我未来可能的女朋友准备了礼物，一条时髦的女装真丝小衫、城里才能买到的培育钻石首饰、以及一枚白金戒指。

读到这里你们应该知道那个叫胡亮的小子是有多么憧憬西北山区的姑娘了吧？这都没什么，人到了这个年纪自然而然的会想要谈恋爱，这是人类发展的必然。

可我错就错在不应该以一个高等人的心态去对待一份感情，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心中的优越感，在木知山看来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