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三册》（1）

易经以月神宗教为基础

［中国台湾］杜而未

只研究易经，得不到易经的真义，历代学者的失败可以作证。更进一步的说，只研究中国书，似乎也得不到易经的真义，同样，只研究外族文化也和易经取不得连络。只有一个方法，把中外古代文化融合研究，还得对宗教学有相当兴趣，仔细钻磨，才有明白易经的希望。这当然是在事后说话。我们对易经曾下了一番摸索工夫。下边是就摸索所得的结果。一、道字原义的发现

我们在起始发见易经中的“道”字有月亮的意思。月在原始民族语言中称为dao（南洋botu岛）、da（ua）(西藏)、thot（埃及）、to（非洲bala）、te美洲（kato）、（ka）to（南亚danaw）、（ga）tu（南亚mon）、（ki）ta(澳洲的bulpanara语言）、（ke）da（kokoymidir语言）、（ka）doa（南洋nauru岛），这些字指月亮，也往往就是神的意思。上述诸字括弧中的ka,ga,ki,ke只是语言上的particle。

我们在去年已确定“道”字原是指的月亮或月神，特别因为batu岛人的dao（月亮）神和我们的“道”（月神）完全一样，dao为母亲，老子也说“道”为天下母（又如南美的tsikitos人也称月为母亲）。dao为地神，汉武帝本纪：“祭后土，有光应。”表示土地神发光。鹖冠子王nfdb3篇：“地始于朔。”仪礼觐礼注：“礼月于北郊者，月、太阴之精，以为地神也。”又：“祭地瘗者，祭月也……祭地是月可知。”疏：“以月是地神。”dao的身上有污秽,老子说：“和其（道）光，同其尘。”月而看似有尘秽。dao“长于上古而不老”，老即反幼，老子说：“复归于婴儿。”神话有时不怕矛盾，因它有一次说dao死了，化为土地，但又说母死子生，这好像是说，她还借儿子生活着；老子以为“道”，“象帝之先”。淮南子原道训以“道”的儿“子为光”。这都是说新月和旧月的交替。dao生的孩儿没有后部（臀），易经的姤卦：“臀无肤，其行次且。”（卦原指月亮，见下文）dao像似龟和蝦蟆，淮南子精神训：“月中有蟾蜍。”即蝦蟆。龙、凤、麟、龟都是神话中的月兽。（见拙著山海经神话系统论灵兽章）dao在尚没有人类的时候即开始说话，虽然当时尚没有人和她说话。“道”字也有说话的意思。玻里尼西亚的tao是头目的发言人，安特曼岛矮人的da字为monitor（劝告者）。苏末文的da,ta,du,de,di,以及非洲zulu文的ta,da,te,de,ti都指“说”或“说话”。（以上论证均可参阅拙著中国古代宗教系统第一编第一章道的原始意义）

我们已看见了，老子的道是月亮或月神，那么，易经中的“道”是否有同样的意思？老子是道家，易经为儒家的著作！儒、道在基本上有不少相关处，可以断言。汉书艺文志以儒家“顺阴阳”。阴阳是什么意思可见下文。

易经的“道”字和光明相关，坤：“地道光也。”谦：“天道下济而光明。”益：“其道大光。”艮：“其道光明。”晋：“明出地上。”又：“道未光也。”噬嗑：“未光也。”夬：“中未光也。”咸：“未光大也。”明夷：“晦不明也。”又：“明入地中。”泰：“以光大也。”履：“光明也。”总之，光明的字句充满了易经，我们不必都一一录出。此外，依我们研究的结果，易经的“刚”字（也充满了易经）也是光明的另一说法，因为“刚”就是“阳”。阴阳、幽明的意思都是指“道”说的。

“道”是光明的，“明出地上”，“明入地中”，这必是指的太阳、星辰或月亮一类的东西。事实上，易经又告诉我们“道”不是太阳和星辰（见拙著易经的明德论一文谈金星），只是月亮，“道”“入于幽谷（地下），三岁不觌”。（困卦）习坎：“失道，凶三岁也。”三岁在神话中指三天，月在晦朔三天不出。所以“道”指月亮（或月神），毫无疑义。出地入地的光明东西有时三天不出，这个谜还不好猜中么？（参阅同上拙著易周中的道章）

老子的“道”也和光明相关，譬如说“和其光，同其尘”，“明道若昧”，“用其光”。道有白黑色，“知其白，守其黑”。老子和易经当然都谈月体的阴阳二面。阴阳的原意是指月体说的，这是我们很自信的见解。道德经也受了易经卦名用字的影响，笔者已有证明。（同上拙著老子的道章。另有老庄的月神宗教一书，不久出版）

老子二十一章以道“中有信”，鹖冠子泰鸿篇：“月信死信生。”可见道是月亮。神话中的凤鸟是月鸟，我们在他处已证明了。凤凰“腹文曰信”。（南次三经丹穴之山）吕氏春秋圆道篇以“天道圆”。“道”是圆的。淮南子兵略训：“所谓道者，体圆而法方，背阴而抱阳，左柔而右刚，履幽而戴明，变化无常，得一之原以应无方，是谓神明（月神）。”道是圆的，有阴阳、幽明，时常变化，非月而何？“道”称为神明，又等于dao神。易系辞：“蓍之德圆而神。”旧唐书音乐志：“有赫圆宰，深仁曲成。”

二、月象意义的发见

我们明白易经也因为明白了“说卦”。卦原来是月象。

随着“道”字原义的发见，我们当时觉得“说卦”可以解释。伏羲在传说中和周易有不少关系，他在画卦时曾“观象于天”。（易系辞下）当时韩宣子到鲁国看到了“易象”，称“易”为“象”。周易中每一卦都有“大象”和“小象”。（老说：象曰）今观“说卦”中有许多“象”，都是月象，因为周易的“卦”是说的月亮。今把“说卦”的月象录出：

乾卦像似天、圜、首、君、父、玉、金、寒、冰、大赤、马、良马、老马、脊马、驳马、木果。坤卦像似地、黑地、腹、母、布、釜、吝啬、均、牛、子母牛、大舆、文、众、柄。震卦像似雷、龙、玄黄、旉、大涂、长子、足、决躁、苍筤竹、萑苇、善鸣足的（的属锡韵）颡类的马、及反生稼。巽卦像似鸡、木、风、长女、股、绳直、工、白、长、高、进退、不果、臭、寡发广颡和白眼的人。坎卦像似水、沟渎、隐伏、矫、弓轮、忧愁心病耳痛的人、血、赤、马之美脊亟心下首薄蹄善曳者、舆之多眚者、（按眚指患害，孙星衍今古文注疏“郑康成曰：眚炎、为人作患害者也。……郑以眚为患、灾为害也。”舆之多患者当为覆车月形。又左庄二十五年：“非日月之眚不鼓。”月、盗、木之坚、固多心者，豕、耳。离卦像似火、日、电、中女、甲胄、戈兵、目、大腹人、雉、鳖、蟹、蠃、蚌龟、木之科上槁者。艮卦像似山、径路、小石、门阙、果蓏、阍寺、指、手、狗、鼠、黔喙之类、坚固多节的木。兑卦像似泽、少女、巫、口舌、毁折、附决、妾、羊、刚卤之地。这都是月象或卦象，我们已有不少的证明（见拙著中国古代宗教系统页二二——二六）。

“说卦”中含有不少原始资料的传说，我们有很好的证明。p·gerhardpeekel著daszweigeschlechterwesen（anthroposxxiv1929pp.1005，1072）一文，所谈的多为纽西南岛土人的月亮神话雕像，我们曾把他的资料与说卦合看，（上述拙著页二○——三○）今再略添新研究，并将当时的结论大意录下：

peekel资料中的月形为蜥蜴、蚌蛤、蜗牛、鱼、鲨鱼、蛇、虫、蝴蝶、鹰隼、枭、乌鸦、沙鸟、鹤、鸡、蛋、豕、狗、牛、鼠、鹿、篮、绳、刀、竹刀、木、木棒、芋头、甜薯、香蕉、可可壳、各种植物、火、火箭、火团、红烧木块、长枪、鼓、船、太阳、人、神、小儿、男孩、女孩、成年男女、长舌、门牙、额布、头、头盖。

今观新西兰（以下简称新地）与说卦相同者有蚌蛤、龟、蛇（龙）、牛、豖、狗、鼠、鸡、鸟、绳、木、植物、火、红（赤）、太阳、男性和女性的人、舌、头（首）。而且新地和中国都以“头”指圆月，（依peekel所述，父“首为乾象”，乾在“说卦”有时有圆月的意思）二地的“太阳”也指圆月，（peekeel“太阳”为圆月。“日”为离卦，离卦指圆月，笔者已在他处证明）新地的“长舌”为月钩，（peekeel）舌兑卦形，兑卦为上弦，（见下文）与新地只略有分别。但舌有粗细。震卦像长子，（震为新月，见下文）新地以月钩指男孩或女孩。震卦像龙，与新地的月蛇（月钩）相合。新地以明月像一团火，火为离卦象。新地以半个明月指白鸡，巽卦形似鸡，也可为半个明月形。（见下文）“说卦”以“卦”为“白”的，新地以月如白鸡，白猪、和白色妇女。巽卦形为“绳直”，新地也视月形如绳，并以绳为残月形，巽卦为渐消月形，也可以消瘦到如绳的残月形。

新西兰与中国有这样相同相类的现象，还不是互有切实的文化关系吗？当然因生活环境的演变和自然地理的区别，二地也应当有些分别，但看到上述的情形，分别总不太大。新地土人的原始神话时代尚没有“布”、“舆”、和“阍寺”，怎么能进入神话呢？

此外，新地的蜥蜴、蚌蛤、蜗牛、鱼、蝴蝶、鹰、鹤、蛋、鹿、各种植物、船、神、小儿等月象，也是中国古代的月象，（见拙著中国古代宗教系统及山海经神话系统二书）只是偶然不见于“说卦”而已。

“说卦”是解说“易经”，可见我们对于易经实应向月亮神话或月神宗教方面着想。新地也以月形有神的意思。又从山海经研究，我们似已把月象发挥尽致了。

三、从太极和两仪说起

我们明白“太极”原义的藉机似乎是很渺茫的。易谦卦：“地中有山。”为什么山在地中？这一定是神话山。金楼子卷五以太极是一座山说：“太极山有采华之草，服之乃通万里之言。”太极定也是神话山。山海经大荒西经：“有山名曰日月山，天枢也。”当然我们在明白了“道”字以后，也相信，“太极”（易系辞）是指月亮，有后世太极图为证。地中的山也可以叫作太极山，就是月山；另一方面，我们又发见昆仑山在神话中也是月山，遂把山海经视作一部月山神话。现在我抛开太极月山的意思，专谈太极为月体。

易系辞上：“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康伯注：“夫有必始于无，故太极生两仪也。太极者无称之称，不可得而名，取有之所极况之太极者也。”这是以太极为至上神（与月亮混合的至上神）。孔疏：“太极谓大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即是太初、太一也。（这就是汉学家所说的自然泛神主义。按所谓自然泛神主义多与月亮神话和月神宗教相关，不但在古代中国如此）故老子云道生一，即此太极是也。又谓混元既分，即有大地，（即说卦乾天坤地）故曰太极生两仪，即老子云一生二也。不言天地面言两仪者，指其物体，下与四象相对，故曰两仪，谓两体容仪也。”

康伯注和孔疏当然不易明白太极和两仪，但我们可以利用孔疏作些解释，孔疏中定然有些古传。淮南子可以告诉我们什么是“太极”，该书大乐篇称“太一出两仪，两仪出阴阳”。太一即太极，因两仪也从太一出发。同篇又说“道”是“太一”。“道”是月亮，所以太一和太极也都指月亮（或月神）。诠言训称“浑沌”（按即上文所说的kato）为（太一），天文训又称之为“太昭”，泄露些月光的意味。主术训又有些将“太一”和“极”字连合的情调，“太一之精……大不可极，深不可测”。原道训似欲称“太极”为“太上”说：“夫太上之道，生万物……成化像……”“太上”当言太极。系辞下：“上栋下宇”。后世有解（太）极字为栋者，栋是在房屋的最高处，与“上”义相合。所以，太极的名称意义，有时是因视月形为最高最大的栋梁。（笔者尚有专论太极文）若视极为月神，则太极指thegreatestandhighest。

孔疏根据古传以太极所生的两仪为大地，这定是神话中的天地，说卦以“乾为天……坤为地”。绝对的说，乾坤可特别指月体的阴阳二面。一圆月体生阴阳二面，就是太极生两仪。老子的“知其白，守其黑”的说法就是根据阴阳二面。

淮南子中“连臂为帝”（坠形训）的两位神，以及中（如伏羲女娲）、外兄妹结婚的神话和一神变性的传说，都和“两仪”有基本关系，都是月亮神话。有的dayak人（婆罗洲），以为在原始时有一块石头（二月），生了人类的父母，此原始父母创造了天地。（evans,thereligionofthetempasuk-dusunsofnorthborneo,combridge1953p.16）

两仪所生的四象为新月、残月、上弦、下弦。黄帝有四面的传说，当与四象有关，因他是月神。(拙著宗教系统页八六——八八）依p.reiter的报述,玻里尼西亚有的部族以新月、残月、及上下弦为四个神。（anthroposiiip.488-9）

四象生八卦。八卦是指八个月形，震为新月，艮为残月，兑为上弦，巽为下弦，离为圆月，坎为消失的暗月。乾为新月至圆月，坤为消月至月失。暗月（坎）虽看不见，也当属于月形变迁的范围（白天可看见）。四象仍在八卦之中。我们以为左文十八年的八元、八恺神话是依据八个月形，但月形的分配法与八卦不同。八元八恺是高辛和高阳的儿子，二高皆为月神的演变。（宗教系统页八八——八九，九八——一〇四）

四、卦的基本意义

为明白“卦”的基本意义，我们又得借重远地的资料。中国古代文化实在和大洋洲相关。“卦”原和guap为一句话。

据kramer调查大洋洲palau岛土人后的报告：从前有一个名叫guap的巨人，他的吞食量很大，所以造成了饥馑。guap在诞生后,长的很快,所以常常为他改建更大的新房,因为他的头部时常的长出房顶以外去。最后，他长的大极了，人们无法再看到他的头部。guap那么庞大，见物即吞食，所以当总头目的决然要杀他。便令人们拾木柴，并将木柴堆聚在guap两大足的周围。头目点火烧他，于是那庞大的人向北倒塌了。躯干变为babldaob岛，头部变为ngaregoiong半岛，臀部和足部也各自变为别的岛屿。（angustinkramerpalau4,teilband,hamburg1929,p2）

guap是月亮神话，没有可疑之处，而且guap就是月亮。guap巨人与盘古（巨人）及“大人”（关于大人，见拙著山海经神话系统页九四——九五；关于盘古，见徐整三五历记、五运历年记）为同类神话。guap吞食，和餮饕一样，饕餮“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左文十八年）我们说饕餮的贪食和guap一样，因为他就是taotie（苗语：月亮。）guap长的很快，也是说月亮。中国神话中有神异之桑（月），七日大拱（长的快）。

guap就是“夸父”，（见山海经神话系统页九五——100）夸父为神人，鸟、兽，又为（月）山名。（同上）大荒东经和北经也说“夸父”被杀了。“夸父”是旱神，也很贪饕，把河渭的水都饮干了还觉不足。（海外北经、大荒北经）和guap的吞食量可以相比。guap所吞食的一定是星辰们。月明星稀。

在北婆罗洲的古代有名叫gua的巨人，他死后被埋葬了，但他的头部老在伸出土上，（和guap的头伸出屋顶以外意味相同）慢慢的裂开了，生出一个嫩芽，长成了芭蕉树，花落下变成珠子，叶子变成衣服，果子熟了变成盆子。（ling,roth,thenativesofsarawak,i1896p.332）gua与guap同为月亮（或月神）埋在地下后（月入晦朔）头部尚露出来，非月而何？

在大洋洲的banks诸岛上有一位qat月神，他没有父亲，只有母亲（名叫qatgoro）qat很快的长大并开始说话。（guap和qat都长的很快。五帝本纪以黄帝和帝喾自小时即会说话）qat，十一个弟兄。（一年十二月）他在创造时用木料刻了一个人像，（庄子以道神刻雕众形）把这人像隐藏了三天，（月在两朔三天）又持此人像跳舞，此人遂有了生命。（wschmidt.grundl.einerverhl.d.rel.umyth.d.austr.volker,nr,314,文见denk.d.kais,aka.d.wissen.(phil,hist.klasse）bd.53,wien1910）神话中多tautology是显然的。

上述的guap,gua,qat都指月神或月亮。闽南语也称月亮为gua,qa,guat。这都是“卦”的原意。或者问：大洋洲说的是月神，怎么能和“卦”字相干呢？答：月亮借神的观念演为月神了。中国的“夸父”也是月神，但也指月（山）。易经的六十四卦，也和神取了联络。（见拙著六十四卦与月神宗教问题、与易卦内容及其卦例二文）卜卦是问“神明”，但“卦”字实原指月亮，说卦：“乾、西北之卦也。左襄十八年传：“天道多在西北。”道与卦同指月亮。“挂”从卦、指悬挂，月亮好像悬在天上，所以说“昆仑悬圃”。（楚辞天问）郭璞注穆天子传的“悬圃”引淮南子说：“昆仑去地上万一千里。”昆仑是月亮，我们已证明了。（见拙著山海经神话系统，昆仑问题章。）

五、周易名称及伏羲神话

我们现在谈“周易”名称及伏羲传说是分开的两段话。

（一）古代从“易”之字多音ti，礼记明堂位：“裼而舞大夏。”裼音替。山海经大荒南经的“蹴踢”音为“黜惕”。王静安先生也以“狄易二字同音”。（观堂集林）为什么古人称chameleon为蜥蜴？因它身上的色别时常变易。

蜥蜴在许多民族神话中和月亮相关。好变色的chameleon类称为蜴，讲说月形改变的书也可以称为“易”。

系辞下：“易者象也。”象是月象，白虎通日月篇：“故易曰：系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卦也是象，“圣人设卦观象”。（系辞上）“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系辞下）象是改变的，不然的话，为什么有八卦、六十四卦、甚至有四千九十六卦呢？象是阴阳，“阴阳变化”。(吕氏春秋大乐）“大道者所以变化”。（荀子哀公）淮南子兵略训以道“变化无常”。

但为什么称为“周”易呢？系辞下：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看到这一段话，即可十足的明白“周易”书名的意义。若把“周易”命名再向别处解说，是自寻“歧途”。月亮周流六虚，形状时常变迁。为更清楚起见，大可译“周易”为“theever－changingsatellite”。

（二）易经的作者，决然不是一时一人，（关于此问题笔者尚有专论）但传说总不欲将伏羲的角色排挤出去。

我们的意见是：没有比以伏羲作易经的说法更荒谬的；也没有比以伏羲和易经相关的说法更合理的。我们的话并不矛盾。伏羲是一个月神，他并没有作易经。他一方面，因为他是月神，正好和“月经”（我们可以称周易为一种月经，如果大家赞成的话）相关。我们所主张的当然应当得到证明。

伏羲也写作宓羲，宓音伏。伏羲也号为太昊，“昊”指光明，（王嘉拾遗记）昊与伟、浩意同。他也叫作“大皥氏”。（左昭十七年）羲（牺）字的原意决然不指牺牲，包牺的“包也决然没有庖”的意思。包牺即是puki（月亮），（k=h）（南亚安特曼岛语言）包牺在古代神话中也和月神相关，他是一种月神，所以是蛇身（列子黄帝）、龙唇、龟齿，他的母亲（华胥）履大人迹怀孕生了他，（易系辞疏引世纪）所谓大人、龙、龟在神话都和月神相关，或为月神的演变。（见拙著山海经神话系统相关诸节）包羲在路史也称为“有句氏”。（月钩）那么，他也称为太昊（明）氏即不必怪了。帝王世纪：“象日月之明，是以称大伟。”

包羲也称为“泰帝”（史记封禅书），或“青帝”（蔡邕独断），或“苍帝”（礼运孔疏），这些帝称，都是上帝的演变。(见宗教系统页九八——一○三）文献志王炎郊祀仪所说的“太皥乘震”，就是“帝出乎震”（说卦）。谁也不能怀疑这是说上帝吧！帝王世纪果然也将‘帝出于震”归于“庖牺氏”。上帝为月神，我们早已证明了。路史又称包牺为“人帝”，证明帝（神）演为神话中的人物了。（当然在路史时代以前远远即如此）尚书大传：“伏羲以人事纪，故讬岁皇于人。”拾遗记：“蛇身之神，即羲皇也。”

今再从伏羲女娲互关上说几句话。

依神话古传，伏羲女娲为兄妹、或为夫妻。又有以女娲及其兄在昆仑山者，（唐李亢独异志）昆仑为月山，女娲即女娃，为月亮神话中人物。（见拙著山海经神话系统页一○五）

学者以为武梁祠伏羲女娲石刻像一边的手中所持的是矩，（作形，或形）另一边手中所持的是规（作十形）。这种意见似乎不错。我们以为持规者为伏羲，持矩者为女娲。天圆地方，规为天，矩为地，但天地在易经神话指的是乾坤。乾男坤女。规矩圆方的意义略见于易系辞：“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知。”淮南子兵略训：“所谓道者，体圆而法方。”所以石刻的规、矩，也表示月亮。月亮和“方”的关系定来自月为地神的意义。

三才图绘的伏羲像头上似有二角，这应是牛角，伏羲有“人首”（帝王世纪）。但也说为“牛首”（列子黄帝），牛首当然有二角。又图会使伏羲手持毛笔，文选序以伏羲“造书契”，虽然传说也以仓颉造字。伏羲可以代表中国远古的高度文化。但列子杨朱以为自“伏羲以来三十余万岁”，这是过甚之词。（三十余万岁是否根据了一月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