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霜序
刺杀一事后季成宗对白瑾窈的信任的确是更进了一步,嘱咐白瑾窈好好养伤,日后带他做事,定能让那位移情别恋的小姐重新眼红回来。
天气炎热出汗,伤口最易感染,白瑾窈半露着肩,温北冥从窗户钻了进来。
还好自己只是露了个肩膀,调适好紧张又不着痕迹的穿好衣服,“大人是又有什么新的任务下达吗?”
“季成宗七日后会在百花谷对接第一批金矿,你要让他带你一起去。”
“知道了。”
温北冥见白瑾窈淡淡应下,心里有些异样,他何时是一个会去关心下属情绪的人,从怀中掏出伤药放在了桌子上,便离开了,刚刚见白瑾窈后肩上的伤口觉得有些刺目,一个文弱的教书先生真不该让他演这苦肉计。
温北冥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就如同他身边近身侍卫赫桓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家主子在心里吐槽下手没轻没重,待回京后得送进理事阁的坤门在多练练才是。
山林中静的出奇,不见鸟飞,不闻虫鸣,季恩顿步,警惕的眼神扫视着四周,双手交握于前,袖中的匕首隐隐的露出了刀刃。
百花谷那边季成宗带着白瑾窈一起运着金矿,“少爷我们这是……”
“白先生且学着些,往后可就要跟着我做事情了。”
一箱一箱装着金矿的车子整整齐齐的码成了两列。
白瑾窈忽然想起自己从京都到玡城这一路所接触到的景象,她亲眼见过将才十五岁的女儿卖给宗长用作祭祀,也不过才换得二定白银,吴山县的大水灾民无粮,朝廷未拨银钱,县官却还能带着妻儿逃了,事后朝廷也不曾追究任何责任,只有那些普通百姓就这样在大水中没了家,丢了命无人知,无人管。
年迈的阿翁眼看着老伴儿和幼孙被大水卷走,原本还紧抱着木桩的手松了下来,白瑾窈想要去救,可在看到阿翁回望自己的眼神时,她知道阿翁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决然。
她吃阿翁家三顿饭,但救不了阿翁家三条命。
如果当初有这些金银那些贫苦的百姓会不会好过一些。
白瑾窈其实也有过一刻不知道自己如此奋力的活着要干嘛,好像活着不知所谓,其实死了也挺好,不过她到底还是活着的,在庄先生那里做了教书先生后,便又开始觉得,活着也挺好,死了也行的心理。
但是她还是更偏向活着的吧。
贪图玡城的安稳还有阿爷阿奶,庄先生和那一群紫竹林里的学生。
将近子时的时候,百花谷里才多了一批人,季成宗抱拳上前,“尊者。”
鬼面瞧向白瑾窈,“这是我新请的先生姓白,单名一个瑾字。”
季成宗介绍道。
“季公子是否有些过于大意了”,鬼面表现出不满。
“尊者勿怪,此人定是信得住才带在身边的,眼下多事之秋,事情多急也缺需人手。”
季成宗赶忙赔礼,生怕遭到怪罪。
双方移交金矿,鬼面示意手下开箱验货遭到季成宗微疑,“尊者要开箱验货?”
“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
季成宗微微低头不再言语。
开箱验货之际林中箭雨纷纷,白瑾窈下意识的以为是温北冥的手笔。
为了自己不再做肉垫,也不仔细瞧那些箭会不会射到自己这边来,就拉着季成宗往马屁股后躲。
“少爷我来掩护,你快些逃。”
季成宗嗤笑一声,脸上闪现半分惊疑,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只见身边的一名手下举起剑架在了白瑾窈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戏码,怎么没提前说,抬眼看着季成宗面上不明的笑意,好像这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
“少……少爷,这是?”
“白先生这么多天想着法子接近我季府实在是辛苦了。”
“少爷在说什么,白某听不懂”。
白瑾窈心里一阵发麻,原来这些天不是只有温北冥和她在算计着,可她还不能慌。
踉踉跄跄的被带到装着金矿的马车边,细细看着那黑袍的身影有种熟悉感越发的强烈。
“阁下不妨报上名来。”
季成宗对着那假扮鬼面的人喊着。
原来真是他,怪不得自己总觉得这个鬼面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多了斗篷遮脸,她也没往那方面想。
温北冥自己装作鬼面前来对接金矿,奈何季成宗早有防备,如今身边只留下赫衡等几位暗卫。
“怎么还打算继续垂死挣扎一番,要不要先让我身边的这个白先生给你去探探黄泉路。”
温北冥周身散发着阴翳,或是因为从未有人威胁过他,手中的剑直指季成宗。
“呵,看来你这颗棋子也并不重要。”
“实在听不懂少爷在说什么,白某只是迫于生计才来的季府做一个算账先生”。
“我倒是很好奇白先生的骨头到底是有多硬。”
季成宗接过手下架在白瑾窈脖子上的剑,眼神有意的瞥向温北冥方向。
掩在斗篷与面具之下的冷意此刻就犹如寒冰落川,仿佛只要季成宗手里剑在逼近一步,都定将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