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氐族人

西晋末年，自从刘渊匈奴第一个杀进中原后，北方少数民族纷纷来袭，就连以奴为生的羯人也在石勒的带领下，翻身做了主人。汉赵刘曜灭掉西晋，后赵石勒战败刘曜，统一中原，他的国内有氐、羌、鲜卑、匈奴、以及乞活军等各民族百姓生活在了一起。

本来这是件好事，我勤劳善良，聪明好学的汉族人民完全可以带动各个少数民族男耕女织，挑水浇园。

但就是这个石虎，说他是个人那就是抬举他了。

因为他的个人膨胀欲望，在他眼里，汉人就不是人，甚至连他打猎的野兽都不如。把个中原大地搞得赤地千里，渺无人烟。

公元330年，咸和五年，也就是陈列小学同学司马衍的第一个年号，那一年陈列和司马衍都是九岁。

那一年三十五岁的石虎西征平定关中、关西地区得胜回朝，被他叔叔石勒封为中山公石虎为太尉、尚书令，晋升爵位为王。

石虎总揽朝政，成为了总理大臣。

他把关中二十万氐族、羌族、匈奴人迁到了司州（今河南洛阳市东）冀州（今河北衡水市）。

四年后，石虎废掉石勒之子石弘自领天王，又把秦州（今甘肃天水市）雍州（今陕西、宁夏全境及青海、甘肃、宁夏、新疆部分、内蒙部分）的汉族百姓，及氐、羌、匈奴等族人一起迁往关东。

他以为把百姓们迁入到他的势力范围内，天下就太平了，但不管哪个民族的老百姓都有一个亘古不变的特性——思乡情结！

他们不管身在万里他乡，但是心总是在自己的故里。

现在石虎也死了，政变在一年内搞了三次，中原一片大乱，许多府县已经处于了无政府状态，十几年前被迫迁来的老百姓又想回到他们父祖辈面朝黄土的家乡了。

于是几个民族的族长，贵族们一起合计了一下，决定趁现在时局动荡，没人管辖，回关中去。

就这样他们组成了几十万人的难民庞大队伍，拖家带口，推着车子牵着骡马，向西而去。

但是，他们的必经之路绕不过一个地方——枋头。（今河南鹤壁市浚县）

这正好就是蒲洪的地盘了。

这个当年围困邾城近五个月，差点饿死陈列及七万军民的老氐族酋长，早就得到消息，关东的各民族百姓要回关中了。

他马上派人去邺城通知他的长子蒲健回到枋头来。

公元350年，永和六年正月。

太行山东麓，华北平原南部地区，大雪纷飞，视线全无，本来就人口不多的中原地区，更是罕见人迹。

一队二十几人的骑兵在大道上疾驰而来，不时有几个骑兵的马在冰面上打着滑差点摔倒。

“镇军将军，前面就是卫河了。”一名校尉扬起马鞭指着白茫茫的一片空地道。

“吁……”一名三十出头的将领勒住马，抹了一把脸上的冰碴子，定睛看去。

“你们几个过去试试，结冰了没有？”蒲健吩咐道。

“遵命！”

校尉带着几个人打马扬鞭向前跑去，到了河岸边，有一名校尉小心翼翼骑马踏上了河面，然后慢慢的来回走了几圈喊道：“冰很厚，可以过。”

蒲健马鞭打了一下马屁股，一声清脆声响过后，战马撩开蹄子喷着响鼻向前跃去。

渡过卫河，翻过两座山丘，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远处黑黝黝的枋头城了，再走近些，蒲健才看清，枋头城外有无数的营帐，因雪大加上天已渐晚看不太清。

蒲健催马从营帐中间穿过，来到城前，守城门军兵拉住去路，待看清是蒲健后，忙躬身施礼，让开道路。

不多时，蒲健一行人来到府衙门前，将马交给门口卫兵，走了进去。

见父亲蒲洪坐在中间，围着一件灰色裘皮披风，宽大的脸庞上布满皱纹，脸色蜡黄，正闭目养神，旁边坐着的是蒲健的弟弟蒲雄，另一面坐着的是羌族人，也是蒲洪的亲信大将雷弱儿。

一年多未见老父亲，蒲健发现他苍老了不少，不觉鼻子一酸，跪倒在地道：“父亲，儿子回来了，您这是病了吗？”

蒲洪睁开眼睛，见到蒲健，眼里有了喜色，他强打精神坐直了身子，勉强笑道：“回来了，回来就好，快起来吧，我没事。外面这么大雪是不是路不好走？”

这人老了，就爱絮叨几句，也不是以前蒲洪雷厉风行的风格。

上次见到蒲健还是去年他去邺城面见石虎，参加一项高级军事会议。

蒲健身高近八尺，腰背挺直，五官端正，脸庞线条分明，一双泛黄的眼睛灵动有神，那墨黑的头发，梳理的干净利落，气质优雅，又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霸气。

蒲雄、雷弱儿忙起身给蒲健让座。

“父亲，刚才看见城外扎了这么多营帐，尽是些老老少少的平民，不知是……”

“哦，这就是当年从关中迁过来的那帮人，现在他们又想回去，咳咳……”蒲洪说的多了，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这时，从后面转出一个少年，大约有十一、二岁，手里端着一碗中药，来到蒲洪桌案旁放下碗，绕到后面，给他轻轻捶打起后背，边道：“祖父，你慢点说话，军医刚刚嘱咐完。”

“咳咳……”蒲洪转头爱怜地看着少年温言道：“文玉，快去见过你伯父。”

蒲坚忙绕到桌案前，向蒲健躬身一揖到地，“侄儿蒲坚见过伯父，您一路辛苦了。”

“是文玉啊，免礼，来让我看看，长这么高了。”

因石虎忌惮蒲洪的雄才大略兼文武双全，害怕他羽翼太盛，陆续以各种理由杀了蒲洪的七个儿子。

所以，当现代的年轻人在一个单位觉得自己被打压、排挤，受不得委屈了，请参照在石赵打工的蒲洪。

而这个蒲健性格温和，乐善好施且善骑射，颇得石虎及他的儿子们喜爱和结交，就把他留了下来，作为质子放在身边以控制蒲洪和他的氐族部队。

久在邺城的蒲健已有多年未见蒲坚，细细一打量，暗自吃了一惊，只见这少年颜如舜华，清新俊逸，剑眉入鬓，鼻直口方，尤其两颗星子眼明亮而深沉。

这小小年纪周身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领袖气场，令人见了就有种踏实的依靠感，奇怪啊。蒲健脸上泛起微笑，他朝对面的蒲雄道：“元才，你这儿子将来必定有大出息，你是怎么调教出来的？比我那些儿子都强。”

“兄长莫夸，文不成武不就的，都让父亲给宠坏了，”蒲雄忙客气地笑着，又对蒲坚道：“还不快给祖父去喂药，这么冷的天都凉了。”

“是，父亲。”蒲坚又回到桌后，端起碗伺候着蒲洪喝掉药，并用袖子给他拭了拭嘴角浓密胡子上沾的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