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存续战役”后,楉玛内部开始大清洗,无数将领被夺权,楉玛共和国议会名存实亡,一个叫凯撒的年轻将领开始了独裁。不是没有人想反抗,可更多的人都是忌惮,他们忌惮的不是凯撒,也不是忌惮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他们害怕的是那几百甲骑,或者说,夏的态度。
这是默许。
所有人都认出来那支军队的来历。东方的装甲怪兽被无数游历之人所描绘,那是古典时代最无可匹敌的力量之一。夏廷在控制了东西方的交接地带——西域后,通过良马选育培育出了这种猛兽般的坐骑,只有这种马才能披着马铠载着重装骑士连续不断的发起一次次冲击并且长时间战备行军,而西方的战马在承受这种重负后一两次冲锋就能要了它们的命。精锻钢甲也是他们的标志之一,不说刀枪不入,“存续战役”中无伤冲阵便是最好的证明,虽然并没有与暮棣的长矛方阵正面交锋,可这也反映出了这支军队的战术素养——这是最可怕的,敌人要敲碎你,你却不知道怎样去抵挡。
三日后,复命时间。
骑士带着楉玛大元首的答复走了,临走前还要了两套楉玛步兵制式装备,包括盔甲,标枪,大盾,短剑。这是他的个人爱好,他喜欢收藏一些“小礼物”。
七日后,战备行军的骑兵们回到了龙城。
三日后快马加鞭,楉玛大元首尤里乌斯凯撒的回复被写成奏章,呈在了朝堂之上。
那些争吵的声音消失了,没有人再觉得龙城是一个无用的地方,也没有人觉得对西方的战略有什么不妥之处——至少现在没有。
北方的撤军仍在进行,兵部医司不断派人前往关原——北境的要塞。撤换的部队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与补员,重伤者则在医司接受治疗。
关原这扇北方的大门又重新被关上。
而夏廷的西方战略很简单:叶尼塞王国的反抗没有让夏廷有所忌惮,那些高贵的掌权者们,打算一劳永逸。
说实话,西方战略其实只是北方战略的一个补救措施,或者说报复措施。
夏皇无法忍受失败,那些贵族也无法容忍他们的利益被阻碍。作为北方战略的支持者,抚恤与军饷这些利益的付出并没有使他们得到应有的回报,而西方的内乱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报复机会。另外一个帝国的孱弱带给他们的不是警示,而是野心的膨胀。
叶尼塞王国,这个王国并不是暮棣帝国所分封的,而是在西方的上一个文明时代——曦檑所建立的国家之一,只不过暮棣帝国在“统一战争”后伤筋动骨,北部边境又极度寒冷不便用兵于是便默许了这一存在,叶尼塞王国也承认暮棣的帝国地位,双方就这样相安无事。叶尼塞王国的东西差异非常明显——它的西部向南延伸,西北部是不冻的海湾,东部则是常年处于寒冷中的北陆冰原。寒冷的冰原并不适合生活,叶尼塞王国的绝大部分人口都在西南部的平原,北部冰原只作为资源地存在,西南平原上的众多城市才是叶尼塞人的大本营。
说到这里就很明白了,夏廷要打通西方道路,兵临叶尼塞城下,让叶尼塞人臣服,或者灭亡。再不济也要元气大伤。而和楉玛的条约中有一条便是:楉玛军队应协助夏廷出兵叶尼塞,同时断绝西方可能对于叶尼塞王国的各类援助,包括并不限于军事。很明显:彻底孤立,并出兵协助。
事实上这个条约多少有点鸡肋,因为不太可能有哪个国家会对叶尼塞伸出援手,这群在严寒中生存的人并不是那么合群,对外贸易已经是开放的极限了。叶尼塞人不合群,叶尼塞王国也一样。
龙城,也在即将到来的烽火中开始了它的“繁华”。一车车的粮草被送入仓廪,一队队的兵卒开始驻扎在空置营房。大夏的心脏开始一刻不停的向这里泵来血液,一刻不停。此刻,龙城中央,一幢足以俯瞰整个龙城的高大建筑中,一个中年人正在伏案阅读。
“太急了,还是太急了。抽调各边地三分之一的戍卒,就为了尽早开战?那群钟鸣鼎食的蠢货是不是安逸太久了!别的不说,北境调下来的军团能有几个满编?调往冰原的军团有什么损伤他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满员抽调?我手下的伍长都比他们脑子好使!来人,拿笔墨,某要上奏!”说罢,将手中文书摔在地上,又狠狠的踩上两脚。
……
片刻后,一封奏章静静的放在木案之上:
奏,现北境战事方歇,西部讨虏之事再起,吾夏兵威至盛,伏四海,无有不从。然兵者,国之大事也,谨慎行事,不为所过。况后勤兵调,非弓刀之谋,更无险境之需,则应深虑而行。行莽撞之事非贵者所为,更不适战之所为,望三思而后行。
“去,快马加鞭送到西京,一刻也不能耽搁。对了,先交给兵部瞧瞧,让他们也见识见识我的文采,嘿嘿。”男人嘿嘿一笑,吩咐下去后一脸得意。
三天后,这封“文采斐然”的奏折出现在了兵部衙门。
“这小子连个折子都写成这个鬼样子,还好意思让我瞧瞧?!就这玩意狗爬两圈都比他写得好,谁给他的勇气来卖弄文采?”衙门里摆设最多的桌子前头,一个白胡子老头看完奏折又气又笑。笑完面色严肃起来,吩咐道“来个文书,写封反对抽调军卒和推迟开战时间的奏折,盖上我的官印。和…”说着看了看手上揉成一团的纸张,“嗯,没有了,记得快些。”
“存续战役”两个月后,楉玛共和国在唯一一个声音的领导下,分兵多路,不断击败了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的暮棣人,重新占据了东部行省。而“存续战役”的重大损失让暮棣军队不得不放弃这一地区,对峙又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