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拂世之花(九)……
第十九章.拂世之花(九)……纪尘寰他好像有那个大病。
陆行之死也不会想到,有人这样大费周章,甚至一早就吩咐了自己的总管大太监,居然就只是为了毁他一件衣服。
有这个拈酸吃醋的功夫,说不定南方水患已经治理好了有木有?可是纪尘寰就是心中非常不悦。
他一眼就看出,陆行之身上穿的那是之前南海进贡的皎纱。
皎纱珍贵,且名字十分贴切。南海十年拢共也就产了这么一匹,制作成衣衫,青云雪白,层层叠叠之间恍若月光流泻。
那人最喜欢穿宽松不拘束的衣服,披这样一身月光,定然姿容绝美,飘飘若仙。
纪尘寰看见布料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这身衣服,穿在唐久身上应该是很好看的。所以他想也没想,直接就让人送到了帝师府中。
当然,作为天下之主,纪尘寰还是有一点属于他自己的骄傲的。虽然皎纱珍贵,可是他却总要摆出一副“也就那样,你随便处置”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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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幽州白月城的人忠诚他们的信仰的时候,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唐久虽然并不信奉什么龙神凤神的,不过也不介意此刻安一安陆行之的心。
按理来说,纪尘寰赈灾的措施已经算是周全,可是南方这里的场景却并没有因此好上太多。
既然不能强制要求,那么就只能徐徐图之。
她唐久最后选择跟这两个皇商谈一谈。
因此,有的时候,唐久也会反思。她与太皇太后联手,一路探索着将纪尘寰教成了如今这副样子——永远冷静,懂得权衡利弊,从不意气用事。
黄、沈两家身为皇商,势力盘根错节,不好强迫。
她沉默不语的看着那些士兵们收拾了施粥的工具,转着向着府衙走去。唐久选择不远不近的缀在这些士兵身后,方便探查更多的信息。
纪尘寰当然并不是让唐久只身上路——他是想要让唐久帮他稳定南方人心不假,却也没有要害了自己的师父的意思。
纪承欢并不是小气之人,他富有四海,送人的东西自然不会计较对方怎么用。
少年天子,临危受命,自然险象环生,步履维艰。如今这些年过去,纪尘寰却也是已经逐步收拢权柄,越发有天下之主的气势。
与沈家商谈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像黄家人那样恭敬到有些谄媚的态度。沈家家主全程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反倒就要唐久高看了一眼。
的确是有人大量的囤积过粮草。其中,就以当地的黄、沈两家为最。
受灾之地缺少粮食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而唐久顺藤摸瓜,探寻为何此地会如此缺粮严重,竟然像是没有得到一半点外界的支援一般。
“你是哥还是我是哥?让你吃你就吃,你管我?”
凡事讲究先礼后兵,唐久先去了黄家府邸。
“至亲至疏“这个词,用来形容唐久与纪尘寰之间的关系再好。
他的话还没有说要,就只听见“啪”的一下,有人重重地打了他的后脑。
没有妄自议论帝师的事情,太监总管只是一五一十的将方才陆行之让他给皇帝带的话告知了他们陛下,然后就退到一旁沉默不语。
陆行之让他不要后悔。那不是什么劝告,而是实打实的威胁。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旁边站着的官兵们“噌”的一下抽出了瓦亮的佩刀。
她师父说她有一双破妄眼,总能透过现象看穿真实,这话倒是所言非虚。
双腿依旧是软得止不住在颤唞,可是太监总管就收敛了神色,轻声的应了一声“诺”。随后,他就便指使着几个门外的小太监将那一盆几乎燃烧尽的火收拾干净。
所有感情用事都不适合执掌一个国家。其实有的时候,唐久觉得自己在培养一个君王的同时,也在磋磨一个人的人性。
到那个时候,没粮的恐怕就成了他们。
老兵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望了望县衙的方向,继续往前走:“能支撑几日算几日吧。”
唐久见过的不爽快的人多了。她微微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不急,家主不妨仔细考虑,毕竟手中存量粮像您这般多的还有一位。”
她听到过纪尘寰对她描述的南方如今遭灾是怎样的场景,就已经心知情况不容客观,却没有想到亲眼所见之时,南方真正的模样比纪尘寰描述的要严重的很多。
不过他没有片刻耽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帝师府和他自己带来的东西都扫荡了一遍,但凡是药材、武器、银票,总之是一切他猜测唐久可能用到的东西,他全都收敛了一团,然后一鼓作气的塞进了唐久的行当之中。
唐久一路向南而行,指间渐渐感受到越发浓重的水汽。而到了南方,那里就是连日的阴雨。
哪怕唐久是用那皎纱去糊窗子了呢?
唐久简直哭笑不得,可是陆行之却不容她拒绝。他强悍地将这有些夸张的行李拴在了唐久的马背上。想一想,陆行之又觉得不放心,还是将里面的东西拆分成了若干份。
阴雨催折了房屋,有时有飓风会卷起两人合抱的大树。偶尔有骤雨初歇的时候,空气也是说不上的暑热与沉闷。
知道陆行之对她不放心,唐久微微的晃了晃自己腰间的两个铃铛,怪模怪样的行了一个幽州的礼:“龙神在上,凤神保佑。”
兔子急了还咬人,哪怕是南方人总是习惯温文尔雅、吴侬软语,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有人被激出了几分血性。
袋子之中的原是观音土而并非粮食,难怪他不让那书生碰。此刻若是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恐怕又是一阵的人心惶惶。
便是秋老虎加上再闷热潮湿,若是引来一场瘟疫,也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
其实这位太监总管很想说,既然陛下这般的将帝师大人放在不与常人相同的位置上,连这种寻常闲醋都要吃,那为什么却能够放任她只身涉险呢?
方才在施粥的时候掌勺的那个士兵扫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了半个地瓜塞给了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久持续的探查下去,最终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丝端倪。
所以唐久义无反顾地来到了南方,哪怕知道此行艰险。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义愤填膺,推开了周遭的人,直接就向着装着米的袋子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