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与子成说
第130章与子成说
01
就在德容嫁走不久，噶尔臧下的婚书亦送到了宫中，康熙看过后命人递给布贵人过目。布贵人接到红底黑字婚书后如梦初醒，看后当即揉成一团，要去找康熙讨说法，取消这门亲事，婉静得知消息赶来，拼死拦住了她。
“额娘，别去，女儿是愿意的。”婉静跪在地上红着脸对她说。“对不起，女儿骗了你，女儿是与他两情相悦的，一直想嫁的也都是他！”
“什么？”布贵人满脸震惊，“那你和那个侍卫是怎么回事？”
“清溪只是女儿的知己好友，那个时候他还不能娶女儿，而皇父又准备将女儿赐给别人，女儿万般无奈，只能先找清溪搪塞过去……对不起额娘!女儿不是有意骗你的！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
“可他是蒙古人！”布贵人颤颤指着外面道，“额娘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过坚决不允许你嫁到蒙古，你到京城嫁个瞎子，瘸子，都比一个人嫁到蒙古受罪强！”
“她不一样的额娘，他一定会对我好的！”婉静抓住布贵人的手说道，“女儿十四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这些年来对他的心意一直都没变过，他对女儿也是一样的，女儿跟着他一定会幸福的额娘你放心！”
“啪”布贵人甩开她的手狠狠得在婉静脸上摔了一巴掌，怒骂道：“不知羞耻！”然后伸手指着门外大吼道：“滚！我全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最好现在就滚去蒙古，永远都不要回来！”说完将揉成一团的婚书狠狠砸在她脸上，拂袖而去。
“额娘……”婉静满脸泪痕，跪在地上哭泣着。染衣拽着她的胳膊想拉她起来，她却始终不起来。
02
这个夏天似乎比以往更加绵长。
暖风微醺人面，黄昏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片橙色的光晕中。婉静一直觉得夏日黄昏的紫禁城的最美的。那种色调，慵懒的，总觉得像是生活在谁的旧梦里。
远处层层叠叠的金黄的琉璃瓦屋顶映着夕光，灿金夺目。这座纸醉金迷的皇城，不知道是宫外多少人心驰神往之地。
“阿姊已经嫁了。忽然觉得宫里安静了许多。再看不见她骄横跋扈在御花园中穿行的身影，也听不见她训斥那些宫人的声音。我却记得她那日穿着那鲜红嫁衣的样子，美得盛气凌人。”婉静倚在树上唏嘘了一声，语气中淡淡的忧思与惆怅。
清溪笑嘻嘻道：“羡慕啥？你出嫁的时候肯定比她更美！”
“不是羡慕，我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婉静叹了口气，“噶尔臧的婚书也已经下了，我想我嫁出宫的日子也快了吧。”
“能和他在一起，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事情么？怎么还苦着一张脸？”清溪不解的望着她。
“或许是所有女孩临嫁前的恐慌吧。”婉静又重重叹息了一声，“额娘自从得知我和他的事情后就没再理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额娘。”
“额娘是不喜欢他的，因为他是蒙古人，额娘怕我嫁到蒙古，这些年来，额娘都孤身一人，唯一有的就只有我了，她怕失去我……”婉静道：“可当我知道我要嫁给他的时候，我是如此的开心，开心过后，又觉得对不起额娘。”
“额娘十数年没有踏出那个院子一步，当日却为了我的事第一次踏出那里，央求着皇父把我赐婚给你。这件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现在每每回宫，都能看见她对我失望透顶的眼神，让我心虚不已。”
听完婉静说完这一大段话，清溪忽然凑近了她，戏谑道：“我也算为了你戴了一顶天大的绿帽子了，你见了我怎么不心虚，嗯？”嗯字上扬，一句话说得邪魅不已。
婉静斜睨着他，亦学着他的口吻说道：“近来你这说话的口吻，倒是越来越像我二哥哥了。嗯？”说完，一双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得望着他。
果然，胤礽是他的死穴，他的表情立马变得安分多了。
清溪道：“我只是在劝你，不必难过，因为你这样做也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你额娘自然是疼你，希望你幸福的，如果你嫁过去能够过得好，日子久了她也就能看的开了。所以，你也不用觉得愧对她。”
“可是喀喇沁离京城那么远，离开之后，许就再也见不到额娘了，见不道你，见不到阿玛，二哥哥，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婉静抬起头，望着杏树茂盛的树冠，“也再也不能来到这棵树下和你聊天说话……有时想到这些竟觉得恐慌，毕竟，要离开从小到大一直待的地方，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了。”
“说了这么多，那你是后悔了？”清溪斜睨着她问。
“没有。”婉静勾唇一笑，坚定不移道：“虽然害怕，但绝不后悔。”
“是啊，你选择他，就等于说要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对了，你不是对他那边的气候水土不服吗？你去那边以后怎么办？”
“我想，我应该会慢慢适应的吧，开始的时候或许会很难说，但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我想，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我去适应他生活的地方。”
“那，我只有祝你幸福了。”
天光渐暗，树影在他脸上落下一层阴翳。他脸上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婉静静静凝望着他。多少年之后，她都依然记得这个时常在树下听着她诉说心事的少年。宫里不少人都在臆测她们的关系，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传的肮脏不已，或许没有人相信，他们之间只有单纯的友情，清澈如山间溪，皎洁如岭上雪。
03
那晚胤礽在清溪房里的事，两人全当是醉酒，第二日便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切如同以往，不久后，胤礽纳了颐翎，几个月后，颐翎便怀上了孩子。
康熙三十年十月，胤礽第一个儿子出生。康熙大喜，举朝庆贺。满月那天，胤礽在毓庆宫大摆筵席。正在此时，大家都快忽略的一个人出现了。
连胤礽都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一个钦定的太子妃。
瓜尔佳·蘅兰不请自来，盛装出席。而此时，距她将与胤礽大婚的日子，恰巧就差一年。
按照常理，正室未入门前丈夫就纳了妾室，妾室还在她之前为丈夫添了子嗣，这个正室应该脸上无光才对，换作常人，这个时候肯定躲着，可是她却选择这个时候高调出现。先是款款得跟众宾客打了招呼，举手投足俨然已是毓庆宫当家主母的做派，落座的时候若无其事得坐在了胤礽的左手边。
桌上的宾客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不知道这个未来太子妃的脾气，大家都格外小心。
胤礽的脸上有些微微的不自在，却又不好发作，而他右手边的颐翎脸色早就变得惨白。
“你来这里做什么？”筵席的空档，胤礽沉着脸将蘅兰扯到一旁低声道。
“这里，我不能来么？”蘅兰一脸莫名问道。
胤礽不知道她是假傻还是装傻，顿时有些无语，蘅兰继续道：“殿下，我好歹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的宫里举办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来么？”
胤礽蹙着眉没好气道：“你不还没过门么？”
蘅兰的瞳孔一缩，点了点头，愣愣的道：“好，好，都怪蘅兰冒昧，唐突了，我这就走。”
胤礽拽住她，恼怒道：“你这个时候走又是什么意思？”
“来又不是，走又不是。殿下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胤礽觉得完全对她无话可说，冷冷道：“好，随你。”
蘅兰返了回去，席间与宾客说话，逗弄颐翎的孩子，一切如常，筵席结束后也没在毓庆宫多作停留，直接和宾客一起离开了。
胤礽莫名觉得头疼了起来。奇葩的心思他不懂，当初皇父是为什么挑中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