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前夫哥崩溃
冯芸在离家不远的饭店定了包间,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就当给宇晨办“百日宴”了。得知她也邀请了杨砾,婆婆欣慰至极——心心念念的“全家福”总算有了着落。
这么做并非为了取悦婆婆,而是她认为即便离婚了,两个孩子也不应该在对父亲的仇恨中长大。
她已和杨砾约法三章,希望他不要忘记自己作为父亲的角色,多考虑孩子的感受。若他再敢当着孩子的面“发疯”,那么她一定会向法院申请中止或限制他行使探视权。
杨砾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冯芸觉察出他情绪不佳,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约定的时间到了,杨砾仍不见人影。原本热闹的氛围逐渐冷却,大家多少有些饿了,谭铭之提议边吃边等。
刘采凤坐立不安,一连拨过去几个电话,儿子都没有接。她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这段时间,她一直担心着儿子的状况。
“我来打一个试试。”冯芸拿起手机拨通了杨砾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紧张而焦躁。
“你多久能到?大家都等着呢。”
“什么?……噢,顾不上了,你们吃吧。不说了,我这边出事了……”杨砾的声音微微颤抖。
冯芸本想挂断,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谁料杨砾那边果真出了大事:他课上的一名学生,因为“挂科”闹着要自杀,此刻正坐在经管学院教学楼天台的栏杆上,随时可能往下跳。
手机开着“免提”,在场的人全都听到,冯芸想瞒婆婆也来不及了。
紧接着,谭铭之的手机屏幕上弹出紧急通知:针对学生轻生事件,院领导提醒各位老师,不要擅自拍摄视频,更不要上传网络,禁止在社交媒体上讨论此事,否则后果自负。
这时,服务员端进来最后一道菜,热情道:“跳水牛蛙——菜已上齐,祝您用餐愉快!”
可谁也没心思吃饭了。
“哎呀,这咋办啊?……杨砾会不会摊上事儿?要是那孩子真跳了……他会坐牢吗?”婆婆吓得语无伦次,直掉眼泪。
谭铭之手机又响了,群里连发了三条一模一样的重要启事:“因驻校心理医生休假,现紧急需要一名心理咨询师对学生进行疏导。请老师们协助联系,越快越好!”
他立刻打给曾榕求助。
“你把具体位置发来,我马上出发。”
“好的。我也过去,一会儿见。”
刘采凤听说谭铭之要回学校,急着要跟他同去,冯芸连忙拦住。
“千万别去。你这么激动,要是刺激到那孩子,麻烦就大了。我和老谭一起去,您在家看好孩子。”
谭铭之和冯芸赶到学校时,经管学院办公楼周围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警察正在劝离围观者,维持现场秩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们依旧驻足观望,舍不得离去。
几名消防救援人员在自杀学生下方的空地上给救生垫充气,还有两名消防员匆匆跑进大楼。不一会儿,冯芸看见他们身上绑着安全绳,站在六楼的窗户边,寻找可以接近女孩的落脚点。
院长拿着手机在救生垫旁踱来踱去,时不时望向楼顶,一筹莫展。几位主任交头接耳,商议对策,却迟迟不见成果。
曾榕还没赶到。杨砾和一名警察正在天台上和意欲轻生的学生交涉。
他许诺学生,给她修改成绩,恳求她不要做傻事,赶紧从栏杆上下来。可是学生不相信,分数已经提交,他没有修改权限了。
警察问杨砾,谁有权限修改分数,杨砾说教务处。警察立刻给同事打电话,让院方派教务处的负责人前来安抚。
教务处主任承诺,一定修改分数,保证她顺利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原以为女孩能就此罢休,然而她依旧不肯下来。
谭铭之和冯芸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台上学生的身影,她每晃动一下,他们的心便跟着一阵剧烈的起伏。
曾榕打来电话,说她乘坐的出租车发生了剐蹭,正在重新打车。
手机地图显示的尽是红色和橙色的拥堵路段,谭铭之推测曾榕就算三分钟之内打到车,至少也要二十多分钟才能赶到这里。
这可怎么办?
女孩在楼顶大声喊叫,声音惊天动地。
站在楼底虽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是能明显看出,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围观的人们随之亢奋起来,有人起哄,有人鼓掌。
“真想死的早跳了。像她那样磨叽一个多小时,多半是演戏。”
“条件没谈好吧?是不是想保研?”
“喂!到底跳不跳啊?”
……
风凉话一句接一句,刺耳,聒噪。
冯芸走到为首的几只“冷血动物”面前,正色道:
“你们认识她吗?了解她吗?诽谤他人和鼓动自杀要负法律责任的。身为大学生,就算不想做善良的人,请也别放任自己成为法盲。如果无法共情他人,那么闭嘴也是善良。”
嚼舌根的和瞎起哄的人都不说话了,见警察也走了过来,他们识趣地离开了现场。
院长的手机响了,他火速接起,朝几位主任勾勾手掌,他们麻溜儿地凑了过来。
“什么?你堂堂教务主任发话了也不管用?她到底要什么,就没一个人能问清楚吗?……处分杨老师?……她真提了这要求?”院长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目光停在不远处的常务副院长身上,“好,我派常务副院长上去谈。”
说罢,他走到常务副院长身边耳语了几句。对方面露难色,极不情愿地领了命。听警察交代了几点注意事项后,她迈着沉重的步履,走进了教学楼。
“院长,能让我试着和学生沟通一下吗?”谭铭之自告奋勇,“我认识她。大一的时候,我是她的班导师。这孩子考进来的时候是‘市状元’,后来因为抑郁症而出现了严重的认知障碍,无法正常学习。”
“抑郁症?这么严重?……完了,完了,不好办了。”院长眉头微蹙,看向几位主任,又看看谭铭之,“她要是真跳了,咱们学院还不得‘名声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