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入宫
“不可能。”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有什么不可能,我在宫中都打听清楚了,四哥这次为了你,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太后知道了,还特地要见你呢。”杨淼泽挠挠头,对苏子昭的否定颇为不解,正说着,忽然一拍后脑勺,“对了,皇额娘说要见你,你快些收拾收拾,入宫去吧,传懿旨的小福子偷懒出去喝酒去了,托我跟你说一声。”
“太后娘娘?”苏子昭有一瞬间的迟疑,“太后娘娘为何要见我?”
“嘿嘿,这个嘛……她不止要见你,而且还要见四哥,你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一下突然糊涂了?”杨淼泽嘴角歪歪,笑得玩味。
“我何时聪明过?”苏子昭不禁自嘲。
“真笨!我皇额娘要见你,自然是因为……是因为你和四哥……”杨淼泽见她始终不开窍,不由自主地就说了下去,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她和我怎么了?”
“四哥?”杨淼泽闻声忙回过头,“你来得正好,小福子托我跟你说一声,皇额娘要你和苏姑娘一起进宫见她。”
“小福子?就是那个在宫里同你赌钱的太监?看我不打他五十大板。”杨靖岿竖起两道剑眉。
“诶诶……小福子已经改过自新了,你可别为难他,快些入宫吧,皇额娘还等着你呢。”杨淼泽朝他挤了挤眼,嘿嘿一笑。
杨靖岿的脸色始终不太好看,眼神从头至尾也没落到苏子昭身上,而是对悠云、悠月两个下人说:“太后娘娘喜欢素雅的衣物。”
她们两个丫鬟,自然是不会穿得艳丽的。悠云听了,立刻会意:这话,分明就是对小姐说的呢,王爷可真有心……
悠月却是摸不着头脑:“太后娘娘为何不喜欢素雅?王爷您同我们说这个又是何意?”
杨靖岿的脸微不可见地抖了抖,他不止一次希望苏子昭能卖掉这个叫悠月的丫头……
转过身时,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瞟见那地上的木箱,不由皱眉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哦,小姐说要搬走。”悠月道。
“搬走?何人允许的?”杨靖岿冷冷看着悠月,把她吓了一跳。
“自然是小姐了,我们哪敢擅自做主。”悠月怯怯地往后缩了缩,仿佛杨靖岿不是王爷,而是吃人的猛兽。
这个王爷,也实在太吓人了些。
“是我要搬的,怎么,难不成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苏子昭冷笑一声开了口。
杨靖岿并不理会她,而是朝门口的一个小厮说:“把这些都被我放回原处。”
“我还道王爷是个明白人,今日怎么这般不讲道理?”苏子昭哼了一声,冷眼相对。昨日要她走的是他,今日不许她走的也是他,他究竟想要怎么样,当自己是供人戏耍的猴吗?
“完了,小姐和王爷定是吵架了,难怪今日都这般怪异……”悠月小声对身旁的悠云说。
一旁的杨淼泽也是瞠目结舌,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对悠月说:“你们两个小丫头,这就不懂了吧?吵得起来的才是自己人,常言道床头吵架床尾和……哦不对,是不打不相识……哦,也不对……是天上下雨地下流,两口子打仗不记仇……”
他话没说完,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抬头一看,两道利剑般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自己身上,不是苏子昭和杨靖岿是谁?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小爷我先走了……”杨淼泽脚底抹油溜出老远,看那架势,仿佛不走快些就会被猛兽叼走。
看着他匆匆离去,苏子昭移开目光,吩咐悠云道:“走,我们进宫。”
“诶,小姐,我呢?”悠月忙问。
“你就只会添乱,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苏子昭说。倒不是她偏心悠云,而是悠月有时实在是个糊涂虫,旁的事情她倒也不在意,但这次是入宫去见太后,悠月若是说错了什么话,或是犯了什么忌讳,可不是闹着玩的。谁知道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怕到时就连自己都保不住她的性命。
上了马车,一路朝紫禁城去了,苏子昭坐在车里,心里有些突突的,想了想,便又镇定下来。
太后之所以会召见她,十有八九是以为杨靖岿对周家所做的事。杨靖岿是太后之子,皇上的亲弟,身份尊贵自是不必说,想来太后是误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意思,所以才急匆匆想要阻止。
好在他心里,根本就只有长姐苏竹筠……
苏子昭的手不由自主握紧,松开之时,一方绣帕已是褶皱不堪,一如她的心。
杨靖岿啊杨靖岿,既然你对我无意,为何不能冷漠到底,为何要对付周家,为何要将我收留……
深吸一口气,瑟瑟秋风从外头吹来,拂过她的脸颊,撩起一缕长发。双目原本清澈,此时却是添了一丝朦胧,只因有些事情,她实在看不清,有些人,她实在捉摸不透……
“苏小姐,请下车。”车夫在外头恭敬地说。
苏子昭出了马车,眼前是巍峨的紫禁城门。杨靖岿也下了马车,走在前头,没走多远,就见两辆软轿静静停着,几名太监垂手而立,见着杨靖岿,忙行礼道:“王爷、苏小姐,请上轿。”
杨靖岿坐上了前头的轿子,苏子昭则坐上了后头的,二人一路朝后宫去了。
下轿,又是一道门,只是不比方才的紫禁城门巍峨,而是雕花饰玉,富丽无比。
“这是皇额娘的长和宫。”杨靖岿说。
“王爷这是在同小女子说话?”苏子昭故意问道。若没记错,这是这个冷面人,今日正儿八经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你……”杨靖岿眉头皱了皱,似乎在忍耐什么,“进了长和宫,言行须得谨慎,这里的宫女、太监都是皇额娘的心腹,说错了话第一时间就会传入皇额娘耳朵里。”
苏子昭脸上的戏谑被小心收起:“知道了。”
她宁愿杨靖岿一直不与自己言语,好不容易竖起一层坚硬外壳,却又被他忽如其来的关怀备至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