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治罪
少师府书房内，淡淡的墨香萦绕，案几上摊开着宣纸，周砥身着一袭素净青衫，正专注地提笔书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先生！先生！不、不好了！”镜昭满脸惊慌，脚步踉跄，几乎是连撞带跑地进了书房。
周砥闻声停笔，剑眉轻皱，目光从信纸上移开，看向镜昭，不紧不慢道：“发生何事？”
镜昭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着呼吸，“江德现身了！可谁想到，他竟前往府衙投案，告发姜姑娘指使他带人行刺丞相千金！”
周砥的眉头微微一挑，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江德？”
一旁的镜则解释道：“此人曾是靖远侯身边的心腹干将，如今却是侯府的逃犯，此前京都发生的乱党之事，便是由他带头挑起的。”
“哦。”周砥淡淡地应了一声，“姜梨烟人呢？”
“姜姑娘已被皇后宣入宫中，就连刑部尚书都出动了！先生，如此一来，我们昨日做的那些岂不都白费力气了？依属下看，这姜姑娘整日净会给先生添麻烦！先生何不放任她不管？”镜昭埋怨道。
镜则见状，急忙上前拦住话头：“镜昭，保护姜姑娘本也是璟王的意思，不可胡言！”
“璟王远在千里之外，即便咱们护不住姜姑娘又能怎样？他还能拿咱们如何？况且，如今也只有先生有能力将他从那偏远之地救回京都，先生行事，哪里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他竟然还写信来威胁先生，不准对姜梨烟动手，哼。”
“你说什么？”周砥的眉心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镜昭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随后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前、前两天，璟王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封急信，属下不小心……看到了信的内容。”
“信中璟王严词警告先生，若先生胆敢对姜梨烟动手，他便会与先生彻底决裂，终止合作，真不知他是从何处获知了先生想取她性命的念头……”
镜则：“莫非，先生身边有璟王的眼线？先生，需不需要属下将那眼线找出来，处理掉以绝后患？”
周砥摇摇头，神色淡然：“不必，即便有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您要进宫救姜姑娘吗？”
“不急，先让她吃点苦头。”说完，周砥再次提起笔，继续在宣纸上书写起来。
清宁宫雕花的红木门被重重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姜梨烟身着淡粉色的罗裙，脚步踉跄地被侍卫带进殿内。
她的脸色略微苍白，乌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头，侍卫用力将她按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疼得她忍不住轻皱了下眉。
高皇后这老妖婆，今日一早便派手下之人蛮横无理地闯进侯府，不由分说地将她强行带入宫中。
按理说昨日发生的事，那老妖婆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定她的罪，可如今这般气势汹汹、态度强硬地带她进宫，想必绝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她。
高皇后端坐在凤椅之上，凤目圆睁，怒不可遏道：“姜梨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派人刺杀丞相千金！这是公然挑战皇家威严，你可知罪？”
姜梨烟身子一颤。
这老妖婆果然要作妖。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臣女不知娘娘此话何意，臣女一向安分守己，绝无此等大逆不道之举。”
高皇后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刑部尚书袁仲行，语气威严道：“袁大人，你来告诉她，铁证如山，看她还如何狡辩！
刑部尚书袁仲向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沉稳有力：“是，皇后娘娘。”
他微微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姜梨烟，开口道：“姜梨烟，你父亲身边可有一得力干将，名唤江德？此人武艺高强，在你父亲面前颇受重用。”
姜梨烟听到“江德”二字，不由得微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点头，“回袁大人，臣女父亲身边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袁仲行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昨日，你是否指派他带了一队人马，埋伏在前往明隐寺的必经之路上，伺机袭击丞相府的马车？要知道，丞相夫人和千金就在那辆马车之中，你这是何等的歹毒心思！”
姜梨烟心中顿时明了，原来是想推江德出来做证，好治她的罪啊。
为了今日这场“审判”，高皇后早就将太后送出宫去听禅，这后宫中便没了能制衡她的人。
而沈渊，他本就对侯府与高家之间的争斗乐见其成，盼着两虎相争、两败俱伤，必然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会插手干预。
至于太子，即便有心护她，如今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也是，明日沈渊便要宣旨赐婚了，高皇后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怎会轻易放过这个能将她彻底置于死地的绝佳机会？
然而，身陷这突如其来的危局中，姜梨烟却出奇地冷静。
“臣女没有，望娘娘明鉴！臣女与丞相府并无深仇大恨，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栽赃陷害，还请娘娘彻查真相，还臣女一个清白！”
高皇后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颤抖起来，她怒喝道：“还敢狡辩，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来人，带江德！”
闻言，她瞥了眼站在老妖婆身边的杨和才，杨和才悄然向她点头，示意她放心。
不一会儿，双手戴着沉重桎梏锁链的江德在侍卫的押解下，步履蹒跚地入了殿内。
江德跪在殿前，重重地磕了个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小人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袁大人！”
高皇后向前倾了倾身子，目光如利刃般盯着江德，质问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袭击丞相府马车的？若有半句虚言，定叫你生不如死，诛连九族！”
“回皇后娘娘，是姜姑娘，她为了稳坐太子妃之位，担心丞相千金与她争夺，遂拿小人的家人性命作要挟，命令小人带人行刺杀之事！小人也是被逼无奈，为了家人的性命，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还望娘娘开恩，饶了小人的家人。”
袁仲：“你说是姜梨烟指使你的，可有何证据？”
“这是姜姑娘给小人的信，信中明明白白写着姜姑娘对此事的谋划！署名处还有姜姑娘的专属印章。”江德双手呈上一张信纸。
袁仲立即上前接过信，仔细查看一番后，朝高皇后禀报：“娘娘，确如江德所言。”
“姜梨烟，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姜梨烟搭下眼帘，“皇后娘娘，此人虽是我父亲的得力干将，可他早已因勾结乱党被通缉，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