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祭祀

月亮从层层叠叠的云层中露出了原貌。

清辉撒向大地，树木枝叶被镀上一层银霜。

茂密的林地里，一场杀戮刚刚落下帷幕。

血腥味弥漫。

常辰松开紧握在手中的折断的木刺，硬木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右手一道可怖的伤口皮肉外翻，血液顺着手臂流淌，在地面汇成一滩。

满地鲜血尸块，浓重的血腥气令人喘不过气来。

仍有一头狼在他身旁盘旋，这头狼毛发浓密，体格健硕，眼神带着警惕，是狼群的王。

常辰笑了笑，紧盯着它，身体绷得笔直，眸光寒凉，浑身浴血，比狼王更像一头狼。

那头狼深深地注视了他许久，终于扭身回到山林深处。

他原地摇晃了几下，一头瘫倒在草丛中，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额头滴落，肉体和灵魂都充满疲惫和满足。

月光静静地撒落在寂静的林地里，夜风吹拂，草木摇曳。

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几十分钟后，常辰恢复了一些气力，挣扎着坐起来。

这副壳子太脆弱了点儿，经受不住高强度的战斗，很容易虚弱脱力。

歇息了一阵，他费力站起身，看着满目狼藉，微微皱眉，思考怎么收拾残局。

正值夏季，气候干旱酷热，植被枝叶都有些枯焦。

那么，出现一起山火也很正常。

他收集了一堆枯枝，将木剌捡起来，借着月光，进行原始的钻木取火。此刻月明星稀，天穹神秘静默，深黑色的天空像要吸引人的神魄。

在快速的摩擦下，一点火星迸发，进而引燃枯叶，火势渐起。

“系统，出来干活！”

空气出现肉眼不可见的波动，层层涟漪扩散。

“哄~”火焰无风自长，熊熊大火剧烈燃烧，短短几个呼吸间，树林便被大火吞噬。

火浪一重复一重，险些撩着常辰的头发，火光映得他脸庞通红，即使满脸脏污，也不难看出他生了一张眉清目秀的好面孔。

他往后退了几步，站在火势范围外，沉默地看向树林。

被烧焦的树枝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那个同原身血脉相连的男人，连尸骨都化成了飞灰。

“滴滴滴，检测到宿主共情波动极大，已进行强制稳定。”

一道深入骨髓的寒意唤醒了常辰的神识，他瞬间清醒。

只有人才会生出累赘的情绪，常辰觉得，自己并不需要。

这个山谷中被人下了繁复的结界，谷中的一切动静都会被布阵之人查觉。他方才利用本尊强大的神魂借系统在这里下了屏蔽感官的阵法，令山民和布阵之人无法发现这里的动静。

可惜这种伎俩瞒不过嗅觉敏锐的狼群，它们凭借野兽的本能，准确地找到了他们的方位。

也该狼群倒霉，撞上了自己。

“宿主不该妄造杀孽，会反噬宿主自身！望宿主自我反省。”

“那你放火不也挺嗨？现在倒朝我头上扣帽子，你良心被病毒吃了？”

“……”

人工智障沉默了半晌，“滴，本系统已下线。”

林地外围有一条溪流，在漆黑的夜晚缓缓流动，带来清新的水汽。

黏腻的狼血凝固在衣服上，令他浑身不舒服。常辰扯掉身上的衣物，只穿一条裤子走进水中。

清凉的水流洗去疲惫，他喟叹一声，透过黑暗，开始寻找结界的漏洞。

眼瞳中幽紫的光芒闪过，无数半透明的鱼线般的规则之线在虚空中交错运行，有些能够交汇在一起，形成联系，有的永远不会互相接近。

万物因为联系而正常运行，日月因联系而升落。

常辰的眼睛，天生便能看到这些大道运行的轨迹。

半透明的结界在山谷上空运转，无数灵气在其中流转，只要阻断一条路径，便会分崩离析。

他这具身体还未踏入修道的门槛，莫说攻击大阵，连长时间的屏蔽阵法都无法维持。

需要另寻办法离开这里。

“那里怎么着火了？”

“定是山神责怪我们弄丟了祭品，降下了惩罚！”

“可恶！”

“望山神饶恕我们！还不快去搜那小东西躲哪去了！”

常辰布下的阵法没有灵力维持，终于崩溃。熊熊燃烧的大火引来了搜寻他的村民，几十个火把在黑夜里分外醒目。

这堆凡人所说的山神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和谷中的结界有什么关系？看来可以接近这群人看看有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