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石河营地
顺着河边的大路来到石河营地前，众人都已经累的够呛了，后面眼看着天要黑了，都是跑着过来的。
石河营地是一个木寨，海碗粗细的原木直接插在土中，围绕出来一个巨大的营地。
原木不算直，所以木寨墙上也是有不少的空隙，透过空隙可以看到营地里密密麻麻的灰黑色帐篷，阵阵炊烟升起。
陈列等人在营门口被人拦下，通传过后，从营内走出来了一个皂衣官吏。
“你们是哪个邑来到戌卒？怎么来的如此之晚！”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身着皂衣，手上拿着一卷竹册，一出辕门就指着陈列等人嚷嚷道。
“见过长吏，非是我等故意拖延，是路上逃了三个刑徒，耽搁了些许时间。”陈列赶紧凑上去，拱手说道。
“逃了三个刑徒？”官吏一听，感觉立马来了精神，抬起头来，手指虚点数了数来的人数，又看了下手中的竹册，斜眼看陈列道“这三个刑徒尔等没有追回？戌卒放逃刑徒，可是重罪！是要贬为隶臣的！”
“大人言重了，我等怎会私放刑徒！这三个刑徒已经追回！”陈列连忙解释道。
“阿浩，把东西拿过来”
“来了，大兄”一个赤衣戌卒，抱起一个木箱跑了过来，放在了地上。
陈列打开木箱，里面赫然是三个眼睛圆睁的头颅，灰白色的面孔，是因为使用了石灰腌制。
皂衣官吏捏着鼻子凑上来看了一眼，撇了一眼陈列，说“私逃的刑徒，就是这三人吗？”
“是的大人，这三人逃了之后，我等连夜将其抓回，打斗间一时失手，不小心将其格杀了。”陈列拿出一个竹板，上面刻着有字，竹板下面的手中，还有一贯铜钱，遮掩着将其一起递给皂衣小吏。
“大人，这是我们沿途经过的蔡邑游缴给我等开具的证明，大人一观便知。”
官吏不动声色的接过铜钱，塞进了袖口，看了眼陈列递来的竹板，“嗯，确实是游缴的证明，看来你们还有几分勇力啊，行了，跟我进营吧。”
转身走进了大营。
陈列等人也是赶紧押着刑徒走了进去。
进营之后，先把刑徒押进一个露天的木寨中，数百号人挤在里面，地上连干草都没有，刑徒们随意排泄，整个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屎尿的味道，恶臭难闻。
捂着鼻子把刑徒们赶进去之后，戌卒们跟着官方吏前往自己的住所。
“你们啊，算是运气好，赶在最后一天到达，要是明日才到，你们可就有棍子吃了。”
“进了此营，可不能再有延误的情况了，这可不是打棍子的事了，是得掉脑袋的”
“大人教训的是，还未请教大人名讳？”身侧的陈列问道。
“吾是公羊叔，乃是羽公子的家臣，你们这些戌卒进来，可都得过我这一手”他抚了抚胡须笑道。
“那大人可真是辛苦了。”陈列拱了拱手，迟疑的问道“大人，敢问这羽公子乃何许人也？”
公羊叔侧过头来，“你们是小邑来的吧，可知这座大营归谁统管？”
“我等不知”陈列摇头道，息邑确实是个五百户的小邑，人口加起来才三千余人，陈列等人又从未出去闯荡过，消息闭塞在所难免。
“此处营寨归中军将，宫明度统领，宫明度可是我纪国十二卿之一，而羽公子，乃是他的嫡子！”公羊叔捋着胡子与有荣焉般说道。
拍马屁，陈列虽然不擅长，但也不是他的短板，眼见这个公羊叔如此说话，此时当然要拍上一拍。
“那大人是羽公子的亲信，前途不可限量啊，想必今后至少有一个大夫邑呀！”陈列赶紧拍拍他的马屁。
这可刚好搔到公羊叔的痒处，他眯眯眼笑道“不瞒你说，羽公子已经与我许诺，这次回去关陆之后，定要给我分封个千室邑！”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陈列和后面的戌卒们纷纷喊道。
“行了，你们也别拍我马屁了，到地方了”
“刘百长，出来领你的人手。”公羊叔对着前方营帐喊道。
公羊叔将陈列等人带到后就离开了。
纪国的军制有些杂乱，军队成份分为三种。
一是国君亲领的六师，属于国君直接管辖的军队。
第二种是国内大大小小的卿族，士大夫的私兵。
国中军制规定，上卿可有五千家甲，中卿四千，下卿三千。
而大夫阶级的，上大夫可有一千家甲，中大夫五百，下大夫二百。
国中限制了卿族与士大夫家甲的数量，逾越这个红线，被查到就直接抄家灭族。
当然，这是开国时的限制，纪国自纪伯分封到此已经有三百余年，国内卿族与大夫们的私兵数量，或多或少都有逾越。
第三种，就是每年的戌卒了，每年国中都会征发徭役，有部分会为戌卒，编练成军，分发甲胄兵器。
一般徭役为两个月结束，而戌卒呢，则会延期至半年，如果遇有战事，将会继续延期。
就战斗力而言，卿族的家甲比国君的六师还要强，纪国十二卿，三上卿，三个中卿，六个下卿，他们主导了纪国的战事兵伐。
每逢战事，主力便是族里的家甲，不仅是对外抗击蛮夷，抵御外国，就是国内，十二卿之间都偶有争执引发的战争。
战力其次便是国君的六师以及士大夫们的私兵了，他们偶有战事，战斗经验缺乏，特别是六师，装备实数国内最好，但是久不经战事，主要是守卫国都周边，战斗力反而与大夫们的私兵不相上下。
最次的就是戌卒们，他们只有农闲时才会征召入伍，经过短时间的训练，穿上简陋的甲胄，拿着矛戈进行战斗，战后幸存者回到故乡，战死的也只有微薄的抚恤。
戌卒们的编制与国君六师一样，卿士们的编制倒是各不相同。
戌卒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人，两伍为一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一屯，设屯长一人。两屯为百，设百长一人，五百为营，设营将一人，两营为旅，设旅将一人，五旅为一师，设师帅一人。
陈列等人进营之后，百长看着勇力不俗的陈列和手里塞的铜钱之后，直接安排他做了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