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离开

衙役班头脸上带着些许奸诈笑容，右手紧紧握住邓显的手，丝毫不肯放松分毫，极大的力道，让邓显吃痛的皱起了眉头。

萧风吹过，大牛村的一众村民们，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没想到，眼前这衙役班头，竟然连死人的人头钱都不放过！

少年邓显显然是没有料到眼前这名衙役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在呆愣了一会儿之后，邓显用力的挣扎起来，想要挣脱衙役班头如同铁钳一般的大手。

衙役班头眉头一皱，将手中宣纸往怀里一塞，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一声脆响过后，邓显的脸上已经挂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紧紧攥着几枚碎银子的手不由的松了几分，几粒微不可查的碎银子掉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沾满了泥土。

见少年邓显被自己打蒙了，衙役班头一把将其丢到年轻衙役脚旁，冷冷看着大牛村剩下没有缴纳春季岁缴的村民，大声开口道：“钱不够还敢反抗的，就是如此下场！”

“看在他是个孩子的份上，老子没动刀，若是还有人不自量力，后果自负！”

说完，衙役班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年邓显，拿出刚才塞进胸口的宣纸，继续开口念读起了大牛村剩下十来户人家的名字。

邓显的那位婶子，此刻眼中正噙着些许泪光，躲在人群当中，不敢被衙役班头看见。

婶子和邓显只不过是邻居关系，但小邓显打小聪明伶俐，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很喜欢这个孩子。

邓显老娘在生他是死了，老爹邓阿大又在春季岁缴之后病死了，小邓显全靠大牛村这些村民接济，才不至于饿死。

跟着村里的男人学了打猎，捕鱼，砍柴，小邓显才堪堪能养活自己。

本以为日子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谁曾想，秋季岁缴，竟然来了两个阎罗一般的衙役，连邓显死去老爹的人头钱都要拿。

婶子家中钱财也不多，虽然勉勉强强能凑齐一两银子，但他舍不得，因为过段日子，自己的儿子就要前去清河郡城求仙缘！

自家儿子在几天之后，要去的可是清河郡的郡城，参加仙门的收徒测试，没点钱财买路，就那几个大日子，都进不了城门。

一个是自家亲儿子的仙缘，一个是邻家的苦命孩子，孰轻孰重，婶子心中，了然。

其实大牛村村民不知道的是，即便少年邓显能凑够剩下的一两银子，衙役班头也不会放过他。

清河郡南方闹了洪灾，急缺人手修建堤坝，这一次，衙役班头是带着抓人的任务来的。

无父无母的邓显，不就是最容易欺负的对象吗？

本以为这大牛村扎根穷乡僻壤，交不上秋季岁缴的人会不少，但事实却出乎衙役班头的意料。

宣纸上的名字逐渐被衙役班头全部喊完，大牛村除了邓显，所有人都凑上了秋季岁缴。

衙役班头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已经是站起身来，呆在年轻衙役身旁的邓显，轻轻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不忍心邓显这可怜孩子被带走，之前召集众人前来小广场的那位老人，颤巍巍的从胸口又拿出了三枚小碎银子，一共是一两。

“两位上官，老头子我听说了，郡城南方似乎是受了洪灾，可这孩子年纪尚小，打小没了娘，今年年初又没了爹，可怜的很。

“日子过得苦，这孩子都十一二岁了，身形也只跟十岁孩子差不多大，您二位带他回去，也没什么用，恐怕是难以交差。”

“两位上官，老头子能否替他交上秋季岁缴？”

衙役班头眼睛一横，冷冷的看了一眼老人，不屑的说道：“怎么？老东西，你口袋里银子很多是吧？怎么不孝敬孝敬我二人？”

“我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城主大人有令，每个村庄必须抽出一人，送去郡城南方，修建堤坝。”

“既然你们不想让这小子去，那你们就挑出一人，替他去！”

听着衙役班头的话语，老人捏着三枚小碎银子的手颤抖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之后，缓缓收了回去。

而一众大牛村村民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之前被衙役班头一巴掌打的有些犯晕的邓显，此刻已经是有些回过神来。

默默的弯下腰，趴在地上，将散落在泥土里的小碎银子捡起，邓显低头看着手中沾满泥土的碎银子，又抬起头，轻声对着衙役班头问道：“上官，我跟你们走的话，还需要缴纳秋季岁缴吗？”

清河郡有郡令规定，但凡选择参加劳役之人，皆可免除岁缴，而衙役班头也看不上这穷苦少年邓显的几枚碎银子，随即摇了摇头。

邓显在看到衙役班头摇了摇头之后，慢慢站起身来，将沾了些泥的小碎银子放在手心里擦了擦，随后走到了之前叩门的婶子面前，挑出了三枚小碎银子交了出去。

“婶子，我既然要去当劳役了，就不用交秋季岁缴了，这是春季岁缴时候，我爹向您借的三钱银子，您收着。”

在叩门婶子复杂的眼神中，邓显将亲自塞进了她手中，随后对着大牛村一众邻里鞠了个躬，随后笑着挥了挥手，对着两名衙役开口说道：“两位上官，我能否回家拿几件衣服？”

两名衙役已经收完了大牛村的岁缴，也不打算多留，点头之后，跟着邓显来到了他那破屋子跟前。

邓显孑孓一身，回到老爹留给他的破房子内，找了几件相对完整的衣服打了个包之后，便跟随着两名衙役，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十数年的大牛村。

在邓显走的时候，大牛村的村民齐齐的站在村口，望着这位背着行囊的瘦弱少年，渐渐消失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