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穷途末路
江与彬没有理会海兰的怒斥,“这其中一张,应是昔年罪臣受愉妃娘娘趋势,在其孕期为其开具的含丹砂的药方,另一张……是罪臣月前用在您身上的药,授意于愉妃娘娘和……”江与彬顿了顿,“翊坤宫娘娘。”
“你信口雌黄!”海兰至此撕下全部伪装,膝行几步上前,一掌掴在江与彬脸上,指着他伴随歇斯底里地大吼,“姐姐多年待你们不薄,你竟然敢反咬一口!你这么做难道就不亏心吗?江与彬你敢发誓吗?!如果这的真你当时给我的那些,就拿你的女儿发誓!”海兰暴怒之下,一时失了方寸,口不择言起来。
弘历皱着眉让人拉开海兰,刚要说些什么,甄嬛意味深长地抢先道,“这么说,愉妃你是承认了,江与彬确实是受你和如懿指使?”
海兰语塞,却极快地反口,“当日太后您也认为卫嬿婉罪大恶极,当时您也认同了皇后娘娘的计划不是吗?”
甄嬛冷笑,“哀家的确知道你们意欲定罪卫氏,那也是在卫氏确实做孽的前提下,只是哀家竟不知你们如此胆大妄为,敢在皇帝的药上动手脚!如今看来,究竟是为了卫氏,还是为了……”
未尽之言,弘历心中补全了,只怕不是为了冠冕堂皇的所谓还无辜枉死之人公道,而是意在储位吧?!
“死到临头不知悔改,竟然还妄图攀诬皇额娘!谁给你的胆子?!”弘历怒吼一声,“那时你直指卫氏害了永琪,如今想来,朕竟不知比起卫氏,还是你这个亲额娘更想要永琪的性命啊!”
“皇上,臣妾不知江与彬受了谁的指使,无端诬陷臣妾,这些东西臣妾从未见过!永琪是臣妾亲生,臣妾如何会害他性命?!”海兰自知失言,也不能继续死咬着太后不放,便重新将矛头对准了江与彬。
“愉妃,叶心的供述有理有据,你说她背主;江与彬的证言一一对应得上,你依旧说他受人指使诬陷你!朕想知道,怎么他们不去嫁祸旁人,只盯着你呢?”弘历停下缓了口气,又继续,“是朕着人清查,他们今日前来也是朕的命令!还是说,你更想说是朕在污蔑你?!”
海兰一时无言。
弘历自顾自接下去,“不满琅嬅,你就害死永琏、对永琮的死置若罔闻;绿筠挡路,你便教唆永璋永璜不敬嫡母;嬿婉死后,你依旧不肯放过永琰;忧心永琪越过永璂,你就多番打压,甚至从一开始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好好生下他,朕以为,你简直不配为人,更不配为人母!”不肯罢休地步步紧逼,“朕想知道,你觉得是朕挡了路呢?若非如今事发,你是不是还要让这个罪臣刺王杀驾,好给永璂让位?!”
说到此处,他已是发指眦裂,那模样甚至可止小儿夜啼。
海兰听完,面色凝滞,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疯狂的平静,“是啊,臣妾不配为人母,皇上您呢?您为人父、为人夫就做得很好吗?臣妾如今倒是有些后悔了,后悔那时没有让江与彬真的给您一剂毒药!”
弘历一脚将海兰踹翻,却听她伏在地上笑了起来,“哈哈哈,纵使我挑唆,可你对永璋永璜毫无慈心不假吧?状似情深缅怀孝贤皇后,她活着的时候你可曾对她有一丁点的夫妻温情?永琪……是我对不住永琪,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对本属于永璂的位子起了觊觎之心!”
“那本就该是姐姐的儿子的!他和你一样,丝毫看不见姐姐的苦心啊……姐姐的一片真心从始至终不曾变过,可笑皇上你眼盲心瞎,视若无睹!”海兰说着,笑声渐大,几近癫狂,“你宠爱卫嬿婉,可她一颗真心从来没牵挂在你身上!你一见寒香见便如痴如醉,她却恨你恨得要杀了你,至于我,我从被你强迫的那一刻起就对你恶心至极!若不是姐姐,我又怎么会对你曲意逢迎?回想起那段时日,我就想要作呕!”
“你做这一切,果然都是如懿驱使,”弘历见她疯癫,反而平静下来,话里含着深深的疲惫,“她果然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子!”
“不是!不是!你不懂姐姐,竟然这么中伤她!简直玷污了姐姐的满腔真心!当年明明是你将姐姐捧上后位,是你承诺与她夫妻情深白头不离!才过去多久啊,你竟然就背弃了她……你为何不复姐姐的位份?你明知道她只求与你生同衾死同穴!”
“是你对不起姐姐,我已经记不清姐姐有多久没有真心笑过了……”海兰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恍惚中带着些许怀念的笑意上,竟然看得弘历背后一凉汗毛直立。
“朕看你是疯魔了,简直不可理喻!”弘历摇摇头,“究竟有多少是情意,又有多少是权欲,你们自己还分得清吗?”
甄嬛心里五味杂陈,在她看来,海兰对如懿的情愫早已超越了姐妹,可如懿对海兰……心底轻叹,若非如懿,海兰何至疯癫到这种地步?
“皇额娘,这个疯妇便交由您处置了,朕……”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懿原来背地授意海兰害了这么多人,原来她也是看中皇位的……
弘历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满室狼藉,地上跪着的人,还有没被提上来的李玉,后宫中的湄嫔、寒香见,可能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人……细密的寒意顺着脊背蔓延开来,他身边早已被如懿渗透个彻底,如果没有这一朝事发,是不是哪天自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当年自己怎么就不顾太后朝臣反对,一心要立她为继后的呢?再也拾不起那时候的心情,弘历只觉满身寒意。
“皇帝,你旧疾初愈,”甄嬛看他表情也猜得到,这个废物是被如懿那蠢物吓到了,“这里哀家替你处理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身体要紧!”
“是,儿子多谢皇额娘。”弘历一步三摇飘忽忽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