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困兽之斗

弘历闻言，朝进保一挥手，进保会意，即刻带人前去延禧宫搜宫。

叶心说完了一切，对上了海兰狠厉的目光，可她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她凄然地再次对着甄嬛和弘历分别一拜，“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也不为自己开脱。只希望，太后、皇上能开恩宽恕我的家人！一应罪责全由奴婢一人做下，他们从不曾牵涉其中。”说完，长久地伏在地上没有起来，像是在等待宣判。

“……”弘历瞥见满脸凶狠似要择人而噬的海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移开了目光转向甄嬛，“皇额娘，您看……”

“说到底只是个宫女，主子有命她也违抗不得。”甄嬛心底冷笑，叹他皇帝当到这把年纪，难道还看不清后宫女人的心思？喜怒形于色，心事人尽知，他果然不是自己教过的四阿哥啊，差得太远了。

“皇额娘心慈，此事便不追究你的家人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叶心抬起头，面若金纸，“奴婢谢太后、皇上恩典，奴婢领罪。”说完，向海兰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便直挺挺地栽了下去，再没起来。

见弘历被惊了一跳，毓瑚快步上前查看，“皇上恕罪，她……该是伤重未愈，早已是强弩之末，得您开恩宽恕，怕是大喜大恸之间，人便……”

“罢了，拖下去埋了吧。”弘历别开头摆摆手，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叶心被拖出去时，那双始终没闭上的眼睛死死对着海兰的方向，饶是她心智再坚，也有些发怵。

这厢刚收拾妥当，正赶着进保带着物证回来。

毓瑚接过检查一番，托着几样东西，先在甄嬛身边停了会儿，见她皱着眉摇摇头，便放去了弘历面前。

一个做工精巧的玩偶；一个打开的小盒里面盛着浅浅一层见了底的朱砂，可见是许久未用了；两张写满字的纸张，一张陈旧发黄、一张墨迹鲜艳清晰。

弘历伸手拿过最显眼的玩偶，面料褪了色透着暗沉，接缝处看着缝得紧密，可他只是轻轻拉扯两下，就有几丝芦花随着灰尘飘出，呛得他一阵闷咳。

一把将东西朝着海兰的方向砸了过去，海兰此时正被堵着嘴，冷不丁吸入了芦花，喘息不过来好似要背过气儿去，憋得脸色发青。

甄嬛示意先放开她，让她这么死了可不行啊。甫一放开，她猛地吸气，接着便是一阵剧烈呛咳。

“永琏本就有哮症，又吸入了芦花，最后生生憋死的……”弘历见她捂着胸口要将肺咳出来的情状，更恨几分，“朕只以为你胆小驯顺，岂料竟狠毒至此！”

起身从桌后走到她近前，毓瑚连忙端着那托盘上的证物，跟着放在海兰眼前。

一把抓起海兰的脸对向剩下的东西，“永琪是你亲子！你这个做额娘的如何忍心让他折在你见不得光的心思上！”

“臣妾……不知！这东西定是那贱婢偷偷放进去攀诬臣妾，所述种种均非臣妾所为！”海兰扭曲着面容咬死了不认，弘历气急，猛地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你倒是敢将这些赃物藏在佛龛后，日日烧香时心里竟没有半分愧疚吗？”就着毓瑚搀扶的手，坐到甄嬛另一侧，极重地喘息着。

海兰顾不得护甲戳进掌心的痛，眼神不停在地上的东西之间逡巡，她明明记得已经处理干净了所有证物，怎么可能还留着这些东西给人抓把柄？

这些东西只能是伪造的，可她找不出破绽来。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网笼住失去了退路，背后操控之人显然心思缜密，甚至连陈年旧事也尽数悉知，这怎么可能？！

紧迫感油然而生，这么大的局，不会只是冲着她来的，那就只能是……姐姐！

“好，好，你既然不认，去传江与彬和惢心！”见她只盯着这些东西，半晌不说话，弘历怒极反笑。

海兰心跳重重砸在胸腔，惢心和江与彬？他们竟然也背叛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