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74章 - 我不为妻 - 谢朝朝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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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74章

第74章第74章

一切恰如北境的雪,来得虽快,却在意料之中。

唯一在沈兰宜意料之外的是,此番起兵,她竟在队伍名单里少数几个非武将之列。

沈兰宜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都没有想到带上她的必要性在哪。

并不是她觉得危险不愿前去,相反的是,成败不论,她都非常想要去见证这一切的发生。

沈兰宜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找裴疏玉问个清楚。

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雪,永宁王府上下被装点得银白一片,肃穆的府墙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发髻霜白。

见是她来,王府的亲卫非但没有阻拦,就连例行的询问都没有。沈兰宜便明白,裴疏玉大概是在等她。

一路畅通无阻,耳畔只有风声。沈兰宜紧了紧裹着的斗篷,把脑袋包得严严实实,小心翼翼地在湿滑的青砖路上行进。

正值夏日,地上枯枝败叶不多,为迎贵人,就是有也大致清扫过了。

软缎鞋轻轻踩在扎实潮湿的泥土上,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林中光影昏暗,树影幽深,若她方才走过得再匆忙一点,都不会发现那两道人影。

反之,也是一样的……他们的心思又在密谈中,小心些……靠近些,不会被发现的。

沈兰宜自知她总是做出很冲动的决定,然而眼下,却是意外的冷静。

能在谭清让不防备的情况下探得一点方雪蚕的蛛丝马迹,已经是意外之喜,若想继续循着线索找下去,只靠窥伺书信,决计不可能了。

他对自己的妻子无甚提防,不代表他是个蠢人。真正机要的事情,压根就不会在纸笺中传递,就算要书,也不至于当着旁人的面、叫旁人看见。

可天大地大,无头苍蝇般去找,她又得到几时才能找见方雪蚕的人影,她又要多经历多少苦楚?

冒这一回险吧,沈兰宜心想,就是万一被发现了,只说自己误入林中就好。

不论谭清让到底怎么想,她如今尚还算他的夫人,夫妻利益一体,他面上也一定会替她圆过去的,否则,对面只会连他一起怀疑。

便是再不济,她也不至于掉脑袋。

她放缓了呼吸,悄悄攥紧了拳头。

可以了,不能再近了。沈兰宜邻着账本扫了几眼,揪着两三个重点的地方和吴语秾说清楚了,吴语秾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急急摆手道:“夫人,我没有要和您分权的意思!今日来,也是想把这些东西交还与你。”

沈兰宜略歪着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我且问你,这些产业,姓谭还是姓沈?”

吴语秾嗫嚅着,没说出口。

“既姓谭,那何来分不分权呢?”沈兰宜轻声道:“我管不管,我都是正头娘子,底下人都不好拿捏我怎样。你却是妾侍,手上有没有东西,差得可就远了。”

见吴语秾的眼神闪了闪,沈兰宜也没再趁热打铁,她合上账本,道:“好了,这些你先拿回去。三日后我要进宫赴太后寿宴,且没空看,你之后再拿还我不迟。”

吴语秾还有些犹豫,然而她擡头一看,沈兰宜已经是闭门谢客的姿态了。

她咬了咬唇,拿上东西福身退下了。

待她走后,珊瑚忽然感叹:“夫人如今做事,奴婢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沈兰宜奇道:“这有哪里看不懂?我只是花言巧语诓她做事罢了。我们的全副精力若都叫这府里的事占去,哪还有空活自己的?”

珍珠若有所思地道:“夫人嘴上说是诓她,实则她若真能帮忙管家,底下人也都总高看她一些,对她也是好事。”

沈兰宜耸耸肩,道:“那便是她自己的事情。”

说完闲话,天边日头已经到了正当空,主仆三人正打算去厨房拿午饭来,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像是有人在搬东西。

果不其然,谭清让身边的宁禄来了,他行过礼,指了指身后的木箱,道:“夫人,这是三少爷差我送给您的,都是些京中时兴的好料子。他说,三日时间,叫绣娘赶身新衣裳也还来得及。”

沈兰宜低头,不觉得自己身上这身有哪里不对。她点点头,含笑应下,“好,替我多谢他。”

宁禄挠挠头,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客套的。然而他二十多了还没成家,压根听不出一点话外音,拱拱手就退下了。

珊瑚上前打开木箱,里头除却几匹布,还放着几支金钗,见状,她不由道:“夫人,奴婢觉着,回来以后,郎君似乎对您……变好了许多。又是亲自来迎,又是送料子。”

沈兰宜亦上前几步,她摸了摸这料子,笑道:“管家婆也是要拿薪俸的,好不好的……谁知道呢”

当今皇帝性喜铺张,常在宫中宴请百官,她前世也不是没有作为谭清让的眷属进过宫,可他却没有哪回像今日这般特地叮嘱过什么。

沈兰宜忽又想起前世里,谭清让同友人对她轻慢的评价。

说她无趣,乏味,嫌她不通文墨,像个管事嬷嬷。

她不甘,是因为天底下谁都可以这么嫌弃她,唯独谭清让,她的丈夫不可以。

他不能一边享受着“管事嬷嬷”的好处,一边又嫌弃“管事嬷嬷”不够知情知趣。

当然,之于男人而言,即使他们真的娶到了知情知趣又通文墨的美人,也免不了得陇望蜀。

哪怕没有变故发生,谭沈两家解除婚约,他娶了自己心仪的方姑娘,保不齐多年以后,同样嫌弃她恃才傲物、嫌弃她十指不沾阳春水。

“收到屋里去,”沈兰宜淡淡地道:“按他说的,找人赶两身衣裳出来。”

东西她可以笑纳,至于那些不知是好是坏的“怜惜”、“体恤”,她敬谢不敏。

——珊瑚这可拿不准,只道:“也许只是长得文气。毕竟哪有读书人,愿意做这么不体面的事情?”

说罢,她觉着自己的话不妥,又描补道:“不是非议齐姑娘他们,只是世人的眼光,大多如此。”

沈兰宜随意嗯了一声,她的注意力正在字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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