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73章
第73章第73章
见灵韫一副快要吐了的表情,裴疏玉倒也没接着逗她,只道:“流民聚集不是好事,如何应对。”
灵韫仰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下胸腔翻涌的恶心之感,稍加思索后道:“我们不能任他们聚集,可也不能对他们动手。”
“对。”裴疏玉颔首:“坑杀是最方便的办法,不起事端、也避瘟疫,但传出去之后,百害而无一益。”
馥香楼升起的熊熊大火,路遇新嫁娘逃跑时冒险急转的车头……左右这辈子冲动的决定已经做了这么多,世上之事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日既有收获,回去之后,就算谭清让诘难,也是她主动选择的后果。
宾主尽欢的寿宴很快到了底,秦太后年纪大了,年前还中过一场毒,精力不足以支撑太久。
她在宫人的搀扶下先行离席之后,帝后也都先后离去了,只剩席间各家,在宦官的引领下一个个出宫。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出宫的路上,沈兰宜竟又遇上了裴疏玉。
这一回,裴疏玉没有再主动与谁出声,她只叉手立在一旁,看着小宫女半蹲着身子、给小郡主系着斗篷,神色不明。
擦肩而过的瞬间,无人言语。
让沈兰宜意外的是,回程的车马上,谭清让竟没有开口,也不曾如之前那般对她失态。
他双目紧阖,抱臂靠在车舆内的软羊皮垫上小憩。
沈兰宜稍稍有些放下心来。
或许是她想多了,谭清让会有那样的举动,没准也只是讶异自己平素低调的妻子突然的表现。
耳边只剩下车轱辘轧过青石板的吱呀声。清早起来折腾了一天,沈兰宜也累了,见谭清让没有说话的意思,她闭上眼,倚靠在车舆的角落休息。
她没有察觉,有人久久凝视了她一整路。
——
好容易回到谭府后,今日还没有结束。
身为儿子儿媳,他们理应先送长辈回屋。许氏久病在身,没力气折腾了,在长青的服侍下进了寝屋。而谭远纶却有话要同儿子说,把谭清让留了下来。
沈兰宜正要退下回避,怎料谭远纶这个公爹却忽然朝她开口,眼神闪烁,道:“沈氏,你也留下听一听。”
既而,他又同自己的儿子道:“她既是你的妻子,朝野之间的利害关系,有的时候,该让她知道一些。”
这对父子都是谜语人,叫人很难拿捏他们的真实想法。沈兰宜只管低声应是,退至旁边,用耳朵听,并不说话。
短暂的会谈结束后,沈兰宜如习惯的那般,低头,亦步亦趋地走在谭清让的身后。
刚出正院的门槛,她的脑门撞到了什么东西,像是人的胸口。
沈兰宜止步,她蓦然擡头,正撞进谭清让的眼中。
不知何时,他已经停步,正转过身,面对着她。
他的瞳孔比背后的寅夜还要幽深,像冷铁做的刀,不把她内心包裹着的所有念头都剖出来检视到血肉模糊,誓不罢休。
沈兰宜扭过脸,躲开他的直视,“三郎……”
她的害怕和闪躲太过明显。
谭清让低笑了一声,攫住了妻子的手腕,却是一言不发,直拽着她向前走。
他走得太快,甚至足以带起风声。腕骨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沈兰宜趔趔趄趄地跟在他身后,喊了他许多句,喊到最后甚至是直呼他的名姓,可他就像耳朵被塞住了一般,平静到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直到回到自己的院中,直到所有下人都被遣散出去,直到屋内只剩下他与沈兰宜两人。
沈兰宜手腕一松,她还来不及去揉被扼到发麻的痛处,身前的男人毫无征兆地迫近,直将她抵在了床尾。
呼吸相触的瞬间,他低下头,俯视着自己的妻子,擡起指节,在黑暗中轻轻刮过她的侧脸,“你怎么能疏远我呢,宜娘?”
被触碰的只有侧脸,可沈兰宜的头皮却都在发麻。
她竭力冷静地道:“三郎事忙,我自是不敢时时常去打扰于你。”
“是吗?”谭清让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可我怎么觉得,回京以后,你变了许多。变得……很排斥我。”
沈兰宜扭过头,眼睛看着地面,与他保持着心理上的距离,“我介意。”
“介意什么?”
她努力揣摩着醋意该是什么语气,“我做不来贤妻,我介意三郎会有我之外的女人。”
“这就是你疏远我的原因?”谭清让轻笑着反问。
沈兰宜忙里偷闲,在心里骂了他一句。
当然啊,你连青楼都敢去,脏男人。
离得太近了,他的鼻息几乎都打在她的脸上。
沈兰宜深吸一口气,咬了咬下唇:“我本不想想这些。可是那日我见你看那吴氏的眼神,分明不同。”
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她要把话拿回来。
她要提他不愿意被她知道的事情,她要反将一军。
果然此言一出,原本,饶有兴味地释放着他的占有欲、欣赏着她的局促不安的男人,抚过她脸颊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
继续开口时,她的话音里似乎都带上了鼻音,“三郎要我怎样?我还要骗自己吗?”
危险的气氛夹杂上不一样的意味,谭清让梗了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