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不如不相见（七）
林莫笑呆呆地看着他，她咀嚼着他说的那些话，里面好像有些东西不对劲……她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细节。
陆野深呼吸着，想要平复自己翻滚的血液和最近十分容易激动的心情。
“你说……再次相遇?”林莫笑迷惑地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在学校的那次，不是第一次见么?”
陆野看着她，恍惚间眼里涌起了无限的追忆。他的眼前似乎有淡淡的云在漂浮，清风吹过，撩起两个人长长的淡蓝色衣袍。她的头发挽起，扎了一根透亮的发簪，靠在他的怀里。他拿了一把骨伞，而她背着一把利剑。
那时候，他们俩是游戏里知名度很高的一对情侣，出双入对，生死相随。可是后来……因为他一味追求等级的提升，而忽视对她的陪伴，他们的距离慢慢变远，也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恩?”
“啊……”陆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孩，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其实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她的，因为想让她有惊喜的感觉或者命中注定的感觉。可是……现在这个时机看起来并不是很完美。他不敢确定，林莫笑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是因为这件事留下来，还是反而更加排斥他而离开。
“我……”陆野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埋在心中的秘密说出来，他的声音里透露着迟疑。
林莫笑有些失望地把眼神移开，淡淡地说道：“算了。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有那么多的事，不是每一件都可能知道。再说，我也被欺瞒惯了，无所谓了……”
“笑笑。”陆野看着她这副被世间伤透了心的模样，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罪人。
“我错了。我也瞒了你很多事。”陆野缓缓闭上眼睛，“可我只是不想你担心而已，这些事情并没有一件是会伤害到你的。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因为我为你了付出了这么多，所以感到压力负担和愧疚了。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
我以后什么都不会瞒着你了，我刚才说的……我们再次相遇……恩……”
林莫笑转回头来，看着陆野闭着的眼睛。虽然他闭着眼，但满身的光芒还是无法掩盖。他还是那样的懂她，连她最细微最别扭的心理都被他知晓。
他知道她的压力和愧疚……但这也更让她惭愧了。
“你还记得……陆芒吗?”陆野缓缓睁开眼睛，里面带着些期待同时也有胆怯。
听到从他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来，林莫笑感觉自己一瞬间都石化在了床上。
陆芒?!
他说的是陆芒吗?!
他怎么会知道陆芒的?!
无数个疑问轰炸着林莫笑的脑神经。
陆芒。
那个藏在她最心底最深处，在岁月的河流中从不变色的名字，在寂寞和孤独的夜里偶尔冒上心头的名字，在无助的梦里呢喃的名字。
怎么会从陆野的口中蹦出?
陆芒……陆野……难道他们两个是兄弟?!
“你……认识他?”林莫笑小心翼翼地问到。
陆野咬了咬牙，最后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就是他，我就是陆芒。出道以后改了名，改成了陆野。因为他们说陆芒谐音'路盲'感觉不太好，而野是'爷'……”
时间好像变慢了，他们眨眼的速度也变的缓慢。耳边的风声被拉长，叶子哗哗的响声变成一片听不懂的噪音。他们凝视着对方，好像有一千年之久。
那个梦里模糊的身影，蒙着一团白雾的人，第一次有了属于他的脸。
陆野，陆芒。野茫茫。
原来都是他。
她怎么从没想到过?如此简单的一个文字游戏。
那个萦绕在她梦里的人，那个想见从未见过的人，原来就在她的身边。
林莫笑咽了咽口水，她抓着他的胳臂，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既有一种原来是你，恍然大悟的感觉，又有一瞬间的惊喜和激动。不过更多的是难过。因为她居然负了这个自己爱过两次的男人。
曾经以为那次的遗憾，将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次遗憾。她曾发誓，如果再遇到他，一定要抓住机会补偿他。
可是……事与愿违。老天给了她机会让他们再次遇见，没想到她还是重蹈覆辙，狠狠地伤了他。
真是讽刺啊。
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还是对她的嘲笑和愚弄?
从来都得不到，一直苦苦追逐并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你得到时并未察觉他的重要，你失去后才明白有些人和事再也回不来。
“笑笑，你现在明白了吗?我对你的爱……从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陆野轻抚过她的脸，“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林莫笑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了陆野的手上，她的鼻头发红，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她的嘴唇颤抖，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说道：“陆野……再一再二不再三，老天已经给了我们两次机会了……我们没有第三次了……让我离开吧，我是你的劫，我会害了你的!”
陆野的手僵住了，他最后收了回来，重重地敲在自己发疼的心脏上。
“你知道吗?我是一个不详的人。”林莫笑挤出一个惨白的微笑，“我已经害了你丢失了一切，害得你经历那么多苦痛。还害了唐渊几经生死……和我待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不要……不要离开好不好?”唐渊低下头，刘海掉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对不起陆野……我也是为了我们都好。”
陆野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他不敢抬头看她决绝又倔强的脸，他不敢说出“好那你走吧”这几个字，却也不敢强硬地将她留下。
他害怕她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但他也害怕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唐渊，为了把喜欢的人留在身边，可以不择任何手段，甚至以伤害自己伤害整个世界为代价。
陆野的眼里突然划过一丝清明，他突然想起那浑身浴血的唐渊，最终选择了放弃。像他那样的暴君，最后都可以为了林莫笑而放弃，那他陆野为什么做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