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南下捕猎(三)
那刘先生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惋惜神色,温言道:“老朽言尽于此,陈小哥还望好自为之。”
陈放野哈哈一笑,站起来道:“我先下山收拾好行囊,告辞。”说罢竟施施然自行下山去了。
吕大财见这老人一番好意,忍不住替陈放野辩解几句。刘先生道:“人各有志,那也勉强不得。吕小哥,老朽要恭喜你,人生否极泰来,命运趟过了低谷。”
吕大财待要说话,刘先生伸手制止他道:“你出身贫寒,已经历经家毁人亡的惨事,如今孤身一人,正是无牵无挂的时候,大可以借此机会做一番事业。”
吕大财心中一阵酸楚,这些两个月之前发生的惨事如今还是历历在目,怎能不令人悲痛?但他一听那老人说自己孤身一人,忍不住道:“刘先生,你此言略有偏差。如今我尚有一个小妹......”
那刘先生再一次打断他的话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所倚,人生祸福之间,并无明显界限,唯有放开胸怀,包容一切,在大事上持正端正,方能尽显男儿本色,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
吕大财给他说的热血上涌,拱手道:“多谢老先生点拨。伸手也学着陈放野的样子去怀里摸,却只是摸出了几两碎银子,甚是不好意思,却听那刘先生笑道:“你宅心仁厚,怎地也学了这些俗套伎俩?”
吕大财讪讪的将银子收回,却听那刘先生长叹一声道:“我最后送你一句话,你牢牢记住了,在最后的关头一定要照做,可保你善始善终。”
吕大财道:“请刘先生指教。”
那刘先生一字一句道:“生于贫贱,荣于朱门。朱门变黄,明哲保身。”
吕大财茫然不解,却听陆放闲道:“你且牢牢记住了,以后自然见分晓。”
刘先生看了陆放闲一眼,陆放闲站起身来道:“刘先生铁口直断,令人佩服。请恕小子无礼,小子天生粗鲁,从不信什么预测吉凶,所以小子的这一卦还请免了吧。”
那刘先生目光慈和看着陆放闲道:“相逢即是有缘,老朽也送你一句话吧。闲云野鹤闲如仙,闲云野鹤鹤悠闲。”
陆放闲大吃一惊,万不料这刘先生如此神机妙算,竟然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此时此刻他不由得不信,心里的怀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佩服。他站开三步,向着刘先生醒了一个大礼:“多谢前辈教导,小子铭记于心,没齿不忘。”
那刘先生捋着胡子,微笑看着眼前三人,不再说话。
柳放鹤眼珠子转了转,刚想开口询问自己的婚配如何,那刘先生笑道:“小丫头,你想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就在送你师兄的一句话里。”
说罢轻轻挥着扇子,翩然走出茅屋,竟然是头也不回。
陆放闲大声道:“老前辈仙名可否告知?”
那刘先生头也不回,却是一字一句清楚传过来:“老朽姓刘,他们都叫我刘青田。”
三人念叨了好几遍:“刘青田?这名字很一般啊?倒像是种地的乡民一般。”
陆放闲道:“此人能预测未来,绝不是一般人。刚才甚至将我们四人的名号都说了出来,这份功力着实令人钦服。”
柳放鹤疑惑道:“莫非他就是那天地花叶,四大高人之中的叶一青?”
吕大财道:“断然不是,他明明自称姓刘。”
柳放鹤又念叨这两句话:“闲云野鹤闲如仙,闲云野鹤鹤悠闲。嗯嗯,师哥,这两句话到底是何意义?”
陆放闲道:“这刘青田着实有些门道,这些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还是回去问问师傅吧。算了我们出来已经两个月有余,也该回山了,万不可误了蓝师妹的伤势啊。”
吕大财提起那笼子,侧耳倾听,那蛇獴在里睡得甚是香甜,想来是吕大财的宽慰起了作用。想到能够将这小畜生安然带回去,心下大慰,总算不负老叟所托。
四人来时因除巨鼠而生变,耽搁了好些时日,这次回山四人低调了许多,尽量捡穷乡小路走,避开官府和江湖中人。来时八月底,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份了。
但见路上树叶枯黄,一派萧索景象,偶尔可见元兵成群结队过道,看起来均是无精打采,军纪涣散。有的看见柳放鹤相貌美丽,竟然公然上来调戏,被陈放野出手狠狠教训了一番。
这一路北上,算来离回山还有一两日的脚程,吕大财心想马上就可见到蓝姑娘,心里不由忐忑不安。也不知她伤势如何了,想来没有误了诊治的期限,当无大碍。另外自己的小妹两个多月不见,应当长高了吧。想起这调皮捣蛋的机灵鬼,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陈放野察言观色,看吕大财近几日心情大爽,偶尔甚是喜形于色,知道这“二姐夫”是高兴坏了。
柳放鹤见他喜滋滋的样子,心里略微有些酸楚,心道自己至少与这吕姓少年共患难过,谁知自己如此美貌,这少年却半点没放在心上,虽然自己着实看不上这小子,但输给了蓝放云,心里就微微不爽。
陆放闲道:“吕兄弟,还有两日的脚程我们便可回到山上,你是与我等一起先回到山上复命,还是先去探望令妹?”
吕大财虽然也很想妹妹,但想起蓝放云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同你们先上山探望蓝姑娘吧,毕竟她的伤势要紧。”
陆放闲心里暗赞,这少年果然是有情有义,遇事先公后私,也是男子汉的行径。他哪里知道这少年其实是暗暗喜欢自己的师妹。
陈放野见柳放鹤微微不快,忍不住又戏道:“师妹,你怎地不开心?”
柳放鹤柳眉一竖:“谁说我不开心了?”
陈放野低声在她耳边笑道:“这吕兄弟虽然抱过你,在棺材里和你睡在了一起,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蓝师姐,想起来着实令人懊恼!”
柳放鹤一脚踢向陈放野屁股:“我叫你胡说八道!”
陈放野飞身而起,回头频频做鬼脸:“没踢着!
没踢着!”一阵狂笑,却是去的远了。
柳放鹤气的提气直追,转瞬间也是奔的没了踪迹。
陆放闲不禁苦笑,亏得这三师弟和四师妹性格活泼,要不然山上岁月可显得单调了。
四人你追我赶,各自展开轻功一路狂奔,到得傍晚时分到了一座县城。想来明天再需半天时间便会回到山上。长途跋涉,又饥又渴,偏生沿街一座酒楼,一副幡子迎风飘扬,上书三个大字:醉鬼楼。但闻得酒香肉香不住飘出来,直引得四人流口水。
陈放野看看师兄,又瞧瞧吕大财,见两人均是垂涎欲滴的神色,笑道:“怎么,上去喝两杯?”
两人齐声应道:“该当如此!”
四人上了二楼,但见宾客满满坐了一屋子,小二忙的脚不沾地,满头是汗。陆放闲挑了一处靠窗户的雅座,四人围坐了。
店小二慌忙过来招呼,点头哈腰,端茶倒水,甚是殷勤周到。那小二生的面皮白净,眼神甚是灵动,一看就是招呼客人的一把好手。
见四人落座,小二哈腰道:“几位爷,这位姑奶奶,不知想吃点什么?”
却把柳放鹤逗得咯咯娇笑。
陆放闲道:“有牛肉切一盘来,要带着腱子的,口感更好;炒一盘辣子鸡,注意辅料是辣椒和大葱,鸡要两年以上的;来一碟豆腐干,注意是刚卤煮好的;红烧鲤鱼来一尾,出锅的时候要在鱼身上撒上一层蒜泥。来一坛好酒,不要清香和酱香的,要浓香型的。吕兄弟还有什么想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