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成神计划（一）
第58章成神计划（一）
（一）
这是第四次了。
这是使徒者第四次杀死谢游之身边的人了。
第一次是他的母亲，她死在冰冷的雨夜；第二次是他的父亲，他缺氧窒息而亡；第三次是他的朋友井言，葬身在飞船撞击的大爆炸。这是第四次，朗勃，他死于投毒。
自谢游之拿到进入反世界的批准后，一向对各个派别态度暧昧的朗勃已经表明立场：他站在异端者的一方。
为了躲避使徒者的谋杀，朗勃除了不得不外出审查，其余时间他全都待在时政。总统办公室的落地窗再也没有降下过安保屏障，每一次与下属的会面都必须确保有第三个人在场，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
可是谁能想到？使徒者的狂信徒就是一群疯子，他们攻不破朗勃铸造的铜墙铁壁，就直接在时政饮水系统的源头投毒。
无差别攻击，致使时政死伤无数。他们似乎已经不在意与谁为敌了，行径疯狂到好像临死前的放手一搏，又或者说是别有他法的有恃无恐。
谢游之怎么都想不到，朗勃会如此突然、迅速地死去。他总觉得，他昨天才见了朗勃，今天却收到了他的死讯。
还没有来得及修缮他们的友情，没有来得及和朗勃解开心结，谢游之曾经以为时间有很多，但当他来到停尸房，掀开朗勃脸上的白布，他看着朗勃如死灰般泛着青紫色的脸，无声的哀恸席卷他的内心，一时间竟将他凝在原地，无法动弹。
武岑三推开停尸房的门，他照旧穿着背后绣有巨龟图像练功服。环视一圈后，他径直走向久久没有回应的谢游之身边。
“谢，没有时间悲伤了。”他弯下腰，轻声对谢游之说，“时间按钮被启动了。”
谢游之缓缓地擡起头，看向武岑三，在对方难看的脸色里，他确定了这则消息的准确。谢游之总算有了反应，“劳烦您带我去会议室。”他的的嗓音干涩，双手发着颤，已经没有力气控制轮椅。
来到会议室时，格蕾丝·卡玛佐兹已经等待多时。这次突发事件，她特意带了她的女儿，多丽丝·卡玛佐兹。
此时，会议室里集结了世袭贵族内的三个派别。卡玛佐兹是保守派，集结了巨大部分军事实力；武是先锋派，在政治、社会上的影响力与号召力最为强势；谢是中立派，很难说谢家除了财富，究竟有什么别的实力。但莫名其妙的，哪怕脾气再古怪的世袭贵族，也愿意接受他们的调和。
格蕾丝不愿废话，当即开场说明情况，“他们进行了时间跳跃。我们没有办法定位他们抵达的时间节点。”
至于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最浅显的理由只有一个，武岑三看向谢游之，“谢是不是最近要提交一份使徒者在“无用者计划”里的犯罪证据？”
谢游之点了点头，“是的。”
“如果只是为了逃脱抓捕，那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格蕾丝说。
他们真实的目的，是要跳跃到某个时间节点。那么抵达这个时间节点，他们要做什么呢？
格蕾丝和武岑三同时望向谢游之，谢游之没有说话，他现在其实根本没有交流的欲望。他坐在这儿，不过是责任与使命迫使他压抑自己的情绪。他点了点终端，会议室外的安收到信息，敲门走了进来。
“让我的学生来解答吧。”谢游之说。
安收起了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她沉着脸，将终端内整理好的信息直接投屏到墙上，“他们在破坏人理，”安说，“历史被改写，我们都会消失。”
格蕾丝和武岑三一个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一个下意识停住了摩挲两撇小胡子的手，他们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信息，脸色不约而同地难看了起来。
安展示的，正是他们从无用者星球的实验室内收集整理好的数据。
使徒者的降神派和成神派，有着截然不同的研究方向。
降神派，制造神，长年致力于研究如何通过生育、培育出最接近皇族的人类，他们企图制造能供神降临人类世界的容器。
成神派，创造神，他们研究的如何让神的真身直接降临。他们想要抓捕神，拘禁神，窃取神的基因替换到人类身上，让人类成为神。
人虫基因结合试验，谢游之和安起先都以为是降神派在主导。这的确像他们的手笔，在多年派出信徒去寻找优质基因，来自然分娩人神的计划失败后，他们的确有很大可能，会研究能否通过基因结合培育出人神母体。
然而，随着实验室内被销毁信息的复原，成神派才是真正的发起方。他们与降神派合作进行实验，其的目的是研究如何将虫族基因彻底替换人类基因。换而言之，他们在研究窃取神的基因后，怎么将其替换到人的身上。
“成神派已经找到让神真身降临的方法，”安说，否则他们不会跳跃步骤，开始进行基因替换的研究，“至于是否拘禁了神，又是否已经提取到神的基因，我们现在一概不知。”
“这和这次的时间跳跃有什么联系？”武岑三问。
安接着说，“首先，我们可以确定，这次时间跳跃的主体是使徒者里的成神派。”
她罗列出三种可能，“他们有百分之八十及以上的可能，选择跳跃到第一个omega出生的时间节点。通过注入虫族基因的方式，让第一个omega不以人的方式出生，而以神的身份降临，修改人类的历史。这样以后虫族基因会彻底吞没人类基因，我们都会变成纯虫类生物。”
“还有百分之十左右的可能，他们会选择跳跃到第一个女人诞生的时间节点。选择这个时间节点最大的好处是能直接从两性时代进行基因改写，这会更加彻底地走向纯虫的进化。但选择这个时间节点的概率小很多，毕竟这是上古时代，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后，也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是，他们兵分两路，在第一个时间节点找到让神真身降临的方法，然后在第二个时间节点改写基因。”
说完三种情况后，安表情严肃地总结，“换而言之，不论哪种情况，他们都在试图改写历史。如果改写成功，我们此刻处于的时空将沦未没有根基的碎片，最终我们都会演变成另外一种文明在演变期间的可能性，进而走向消亡。”
她说完，会议室陷入久久的安静。
格蕾丝和武岑三都不是年轻人了，他们一个主导过大大小小无数个战役，一个参与过社会的动荡与大变革，他们无比清楚，安所说的改写历史意味着什么。这完全是人理灭绝的危机。
“疯子，都是些疯子。”武岑三喃喃自语，他缓缓地舒出一口气，缓解内心的压力，“我早说过，不应该任由他们发展。”
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重要的是如何解决问题。
“现在，我们必须确定去追捕他们的人，格杀勿论，”格蕾丝说，“这是其一。”她说着，伸出两根食指，“其二，我们现在要想办法稳住局势，迪克死得太突然，现在还没有新的候选人。”
说到这儿，格蕾丝推出了身后一直保持沉默的omega女性，她大概四十岁左右，带着将额头包裹的半张黑色蕾丝面纱，她身上有着与格蕾丝相同的气质，勇敢与果断。
“让我的女儿多丽丝·卡玛佐兹来担任临时总统的职务。”格蕾丝沉声道。
“格蕾丝，你想要复辟？”武岑三撚着胡须，皱起了眉，“总统只能是平民，你不会忘记了吧？”
这个时候，武与卡玛佐兹对立的立场显现了出来。
格蕾丝反击道，“武岑三，这已经是关乎三性星系毁灭的灾难事件了。0号禁令已经不起作用，我们必须插手时政，”她说，“临时总统必须是我们知根知底的人。”
“还是说你能在两天以内选一个平民上台？你就不怕他是使徒者吗？”
武岑三认同格蕾丝说的临时总统必须知根知底，他现在同样烦极了使徒者的渗透。“那为什么偏偏让你的女儿来担任？”武岑三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