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9章人怕出名
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窗,亚里士多·德·格里芬在窗前灯下铺开了一张羊皮纸。
他蘸了墨,用羽毛笔在纸上书写:“尊敬的巴乔夫人……”顿了顿,他将这张纸对折而后撕碎,丢进废纸篓,然后重新换了一张纸,想了想才重新落笔,“琳达,长话短叙,d的后院大门已打开,这次我无法再次将之隔离,我们曾做的一切努力都已白费。光明重临人世,想必黑暗业已站在门外。你我需要尽快见上一面,将计划中的一切提上日程,爱尔弥女神节期间,我将离岛前往狭海镇,望能与你一晤。你忠诚的老朋友,亚里士多·德·格里芬”
写完短笺,老人拿起羊皮纸,在灯下从头到尾再读了一遍,吹干墨迹,将羊皮纸卷了起来。他以蜡封笺,用印戳盖了蜡封,随后摇了摇铃。铃声中,一只卷毛大狗从黑暗中冒出头来,悄无声息地蹭到老人身边。老人摸了摸大狗的脑袋,后者便乖顺地昂起头来,示意老人将信笺放到它脖子上挂着的邮差袋里,等老人放好后,它友好地摇一摇尾巴,跟来时一样突然地消失了。
静夜中,亚里士多·德·格里芬站起身,推开窗子。窗一打开,从室外立刻倒灌进一股凉爽的海风,他望向夜色下的大海,嘴里轻喃:“三百年了,终于,起风了……”
……
风吹过,门口的陶风铃发出朴实的叮当声。
依然带着尖顶帽,披着腥红色披风的法官先行,灰发灰眸的萨德琳娜·皮埃尔手提一盏煤油灯,跟在后面,步入了这个幽深的地下空间。
周围一片昏暗,仅有灯的光芒范围内能够看清。深邃的螺旋形甬道似乎永无止境,能从人世一路通到地狱,时不时地,还能听到水珠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身为雷塞尔学校的教务处长,萨德琳娜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种黑暗又古怪的地方,但是观其模样,竟像是对此处熟悉至极。
“1、2、3、4、5……”法官阁下无声无息地在前头带路,因为是只黑猫,此时在一片昏暗中便像是只剩下了一对猫儿眼在闪闪发光,无端端叫人有些害怕。
这么走了好一阵子,阶梯终于到了底,周围也亮堂了一点儿。
萨德琳娜的面前出现了一扇封闭的石门,她走近前,将手中的煤油灯放到了一侧空置的灯架上,灯座发出“咔哒”一声,巧妙扣进灯座,顺时针和逆时针各转了几圈后,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深埋在雷塞尔地底的空间里存放着什么,那是一整个房间、浸泡在防腐液中奇形怪状各种各样的生理组织。有的像人的手,胳膊是人样,到了手掌却变成了鸟类的脚爪;有的像人的骨骼,但尾椎骨伸出长长一截;有的则干脆看起来像人的颅骨,眼睛却像比目鱼一样一边一个……这一切的一切配合上昏暗的光线,交织成了不可言状的恐怖景象,叫人不由心生胆怯,可萨德琳娜却毫无所觉。
她一路穿过这些标本的包围,走到了地下空间的最深处,在那里有一具寒冰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男人,其眉眼皮肤皆已被霜雪覆盖,嘴唇紧抿,面容略有些严肃,五官轮廓与萨德琳娜教务长颇为相似。
向来人前不苟言笑的萨德琳娜走了过去,在这过程中,她的面部表情却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她望着冰棺中的男人轻声道:“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或许有用的个体,哥哥。”
……
“弗莱伊,弗莱伊,弗莱伊!”
弗莱伊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了一张胖嘟嘟的大脸。他眯着眼睛想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是扒在他床头喊他起床的小胖子劳尔,而昨晚发生的一切也被他顺序回忆了起来。
撞见黛芙妮密谋,顺手牵走了自己导师的衣服,圣花仪典赢了赫斯特,以及被菲斯·罗杰雇佣……
“对了,马脸沃森的问题还没解决,得尽快把他赶出去才行。”弗莱伊很清楚,像沃森·里德尔这种人,一旦招惹上了就像招惹上了烦人的苍蝇,如果不能拍死,就会麻烦不断。
真是的,怎么感觉刚开学一天就过得这么累!
“弗莱伊,我们得抓紧点啦,今天有开学典礼,不能迟到的!”
——偏偏事件当事人之一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弗莱伊嘟囔了一句“真烦人”,挠了挠一头黑色的乱发,一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
雷塞尔的宿舍每套都有两间卧室,一间客厅兼学习室和一个盥洗室。这会儿弗莱伊刚要踏进盥洗室就看到克拉克·缇努斯从里头走了出来,肩上还扛着一个家伙,不用说,肯定是盖尔·基斯了。
“盖尔还没醒啊?”小胖子忍不住问。
昨晚之前,弗莱伊和劳尔与克拉克及盖尔只能算认识,但经过昨晚的并肩战斗,少年们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
克拉克还是那副冷静好学生的样子,但现在弗莱伊他们已经知道这人其实有种微妙的“放浪”气质,比如二话不说就帮室友打架之类的。
克拉克推了推黑框眼镜,顺手抹掉了盖尔嘴唇上沾着的口水道:“你可以说他没醒,也可以说他醒着,别看他现在这样,你要是敢说他坏话,比如,盖尔你好厉害啊……”
下一秒,盖尔突然抬起了他毛绒绒的脑袋,眯着一双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后挺不高兴地嘟哝了句“闭嘴”,就又把脑袋垂了下去,继续睡去了。
“看,就像这样。”克拉克介绍完毕便“背着”盖尔往客厅去了。
弗莱伊和劳尔面面相觑。
“弗莱伊……”
“嗯?”
“好厉害是坏话吗?”
“不知道。”两个小伙伴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
今天是雷塞尔学校新学期的第二天,严格来说,昨天其实不算正式上学日,因为大部分的时间是留给学生和导师熟悉以及分发课本、校服什么用的,所以通常,雷塞尔教务处会把开学典礼放在第二天的上午,也就是说,参加过开学典礼,才能算是真正开学了!
弗莱伊梳洗完出来,就看到小胖子已经自动自发把昨天学校发的校服都给搬了出来,摊在床上。
或许是土豪建校的缘故,不得不说,雷塞尔学校真的挺大方,光是校服就发了六套。而且和一般学校按照季节来区分校服不同,雷塞尔的校服往往是按照穿着场合来分的。比如专用于开学典礼等正式场合的正装、平时上课穿的通勤装、实战训练穿的作训服、普通体育运动用的健身服等等。
同样的,身为土豪之校,雷塞尔的校服颜色往往以金棕米等黄色系为主,男女生的校服区别跟其他学校一样,一般是长裤和长裙的区别,不过雷塞尔的女生经过申请也允许选择男校服作为自己的穿着,可谓校风开明——由此可见商业领域不乏女性是自有其渊源的。
总体来说,不论穿着场合,雷塞尔所有校服的设计风格都偏向轻便、大方。此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两个标志了,一是用领口及袖口装饰缎带的颜色丨区分的年级,另外一个则是普遍用上衣第一粒扣子质地区别的班级。像克拉克的第一粒扣子很明显是用翡翠做成的,盖尔是水晶,到了弗莱伊和劳尔这边就换成了似乎是廉价锆石镶嵌成的星星了。
“唉,看起来就穷穷的。”身为曾经坐拥88层黑塔无数宝物的弗莱伊·雷泽大帝忍不住想。一想到昨天忙活了半天,结果什么钱都没赚到,他就更不爽了。
经过了昨晚突如其来的一夜雨水的洗涤,今天的金岛上晴空万里,白云朵朵。弗莱伊和劳尔穿着崭新的制服走在漂亮整洁的校园里,慢慢也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不过两人的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那就是莫名其妙。
从出了寝室门走在路上起就是这样,当他们进入食堂的时候,更是有无数道目光明里暗里地投了过来。弗莱伊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些目光的含义,有一些似乎是好奇,一些好像带有善意,还有相当一部分带着明显的负面情绪,像是敌视、愤怒、鄙视之类,但是每当他回看对方的时候,就会发现眼神的主人净是一些他压根认都不认识的学生。他们大多数集中在二三年级,男女不限。
在又一次被不友善的眼神打扰到的时候,弗莱伊站起身来,打算去问个明白。
弗莱伊向来不喜欢玩那些“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有不明白的就问,有不服气的就揍,弗莱伊一路就是这么过来的。眼看着弗莱伊站起身,对面一直瞪着他的女孩显然吃了一惊,慌得连忙移开目光,而一个不认识的高大男生突然自说自话地就往他们这一桌一坐。
“你就是弗莱伊·库克?”
弗莱伊顿时皱起眉头,不悦地看向对方。
这男生长得人高马大,看校服应该是个二年级生,一头金棕色的卷毛和一张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脸孔让他显得不是很有威胁性,他一坐下来就高兴地说道:“我是两年级珍珠班的比尔·雅各布,我看了昨天你们和奈尔吉的比赛,太带劲儿了!”比尔说着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这大概是他表示强调时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尽管这让他看起来蠢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