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8章雷泽式狩猎
雨点敲打着窗棂,深夜，费尔顿·加里借着夜色与雨声的掩护，如同他的精神体黑狼乌云一般,无声无息地穿过绿荫与建筑投下的阴影，来到了这栋独门独户的小院里。他绕到屋后,轻轻叩打窗户,有暖融融灯光透出的窗户里,有人打开了插销。
“进来吧。”温暖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
费尔顿翻过窗户,进到小屋里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d穿着衬衣，围着围裙，正在厨房忙活。
“随便坐。”在费尔顿正在为难脚下湿漉漉的鞋子给光洁的地面带来的影响时,他听到了d的声音,“拖鞋放在窗边。”
于是他脱下鞋子，略有些局促地换上了一双干净的拖鞋,走进客厅。
费尔顿其实和d不算太熟悉,当他作为“孤狼”混迹雇佣兵队伍的时候,他所效忠的、曾经救过他一命的人是那位永远冲在战斗最前线,长卷发和性格都如同夕阳一般瑰丽的传奇女哨兵队长。很多年后,他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叫作琳达·巴乔·兰塞尔,知道了看起来明媚好似少女的她孤身抚养着一个儿子,那就是克莱斯特·d·兰塞尔。
在一次险死还生的经历后，对巴乔夫人抱有深深感激之情的费尔顿退出佣兵界，并按照前者的安排在十年前来到了雷塞尔。这些年来,双方保持书信联系却极少见面，那位夫人也从未提出过什么要求，直到半个月前的一封书信嘱咐他d即将来到雷塞尔任教，请他配合，并尽可能提供帮助。
“克莱斯特·d·兰塞尔。”费尔顿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在外界——当然这是指在上流贵族和一些强大的哨兵向导中间，d这个名字既神秘又颇有分量。人们既风传他的天才强大，也疯传他的不正统，而这种不正统又似乎带有一种浪漫与宿命的气息。
作为统治这个国家的王族一员，持有单身母亲身份的巴乔夫人在二十多年里从未提起过d的亲身父亲，以至于许多人纷纷猜测这个孩子要么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要么就是对方的身份实在太不入流，甚至有可能是个骗子才使得这位女士羞于启齿。而克莱斯特这个名字，也更加重了这种感觉。
谁都知道，克莱斯特·伯纳尔多·兰塞尔的特别和他对兰塞尔家族、兰塞尔王国的重要性。他是兰塞尔王国的第一任王，也是终止黑暗纪元的元帝布莱特·兰塞尔的唯一传人，是开启光明历的光明王，更是传说中雷泽大帝之后的最强哨兵（在一些粉丝眼里，他甚至远远超越了弗莱伊·雷泽）。作为拥有着“金钱豹”家族之称的兰塞尔家族，他是唯一一位精神体是一只雪白角雕的族人。
尽管有个别史学家认为，这个意外在一开始可能为这位伟大的陛下带来了一点儿麻烦，或许还曾使其困扰，但主流说法仍然倾向于这是其天授王权，实力强大的证明，其“光明王”的称呼也有一半渊源出自于此。这也使得一段时间内，拥有一只雪白的角雕作为精神体成了兰塞尔家族的子弟以及一些上流贵族青年的向往，有趣的是，他们谁也没能实现这个愿望，直到三百多年后，一个同样被叫作克莱斯特的孩子出生。
d的精神体正是一只与光明王所拥有的极其相似的角雕精神体，浑身雪白，毫无杂羽，宛如上一任的翻版，加上他的身世神秘莫测，实力同样十分强大，甚至有人传出了他是“小光明王”的称呼（这显然会遭致某些相关者极大的反弹所以很快被镇压）。此后，人们为了避讳和区分，普遍将这位克莱斯特称作小克莱斯特，或者更亲昵一点，d。
现在费尔顿·加里站在一整桌的菜肴面前，瞠目结舌，不知该怎么反应。
费尔顿曾经听说过关于d的传闻，知道这位强大而神秘的哨兵，出身高贵又谣传缠身的贵族子弟有着下厨的奇特癖好，厨艺还十分出色，但是……半夜三更地烧一桌菜这种事，似乎让人有点……毛骨悚然啊……
“坐。”端着一大碗海鲜汤出来的d对费尔顿说道，轻松地摘下手套，坐到桌边。
费尔顿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他的精神体乌云已经冒了出来，但这会儿也压制住了自己好奇的本性，乖乖地、规规矩矩地坐在主人的椅子旁边，脑袋高高昂起，像一只经过严格训练的警用犬。
“吃吧，你面前有餐具，随便想吃什么都可以。”
费尔顿：“……”即便面前有一百个凶残的佣兵虎视眈眈，费尔顿也从没像现在这会儿额头冒出了点儿不明原因的细汗。
“别紧张，”青年笑了起来，用他那张显然是经过了伪装的看起来矛盾无比的平平无奇的脸孔说，“我只是想跟你讨论下今晚的事，我这个人脑子里有想不通的事情时，会习惯性靠下厨来整理思绪，你就当夜宵吃吧。”
“……是。”费尔顿·加里应了一声，眼睛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发现面前虽然盘子很多，其实种类并不太多。三分之一是牛排，三分之一是芝士明虾，剩下三分之一，是通心粉……
真是令人费解……
费尔顿最后决定从最不容易出错的香煎牛排入手。他小心翼翼地切下了一块肉块，放进嘴里嚼了嚼，过了片刻后不由眼睛一亮。
“怎么样？”d笑着问道。
“好、很好吃。”费尔顿赞叹道。
“随便吃，这些全都是你的。”d鼓励道。
“全都是……”费尔顿震惊地抬起头。
d点了点头：“对，我在尝试不同比例的酱汁对口感的影响，你吃完了可以给我提点意见。”
费尔顿：“……”中年前佣兵现后勤人员的心里开始惴惴不安，担心自己如果不吃完这一桌菜会受到惩罚。
“黛芙妮·卡特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费尔顿刚举起来的叉子又放了下去：“查到了。”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张纸递了过去，d接过来，迅速扫了几眼。
“甜蜜之家的人。”d翘起唇角，“想不到我这班上还真是藏龙卧虎。”
“根据情报来看，应该是夏城那位……的手笔，少爷，您觉得我们要不要……”
“派个人小心盯着就是，暂时不用采取什么动作。”d说，“让人找一下吕斯特的藏身处，有合适的机会再逮他。”
“是，少爷。”
“吃啊，不要愣着，牛排冷了影响口感。”
“哦，好。”费尔顿将肉送进了嘴里。
“对了，今晚的事情你全程都看下来了吧？”d问，他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喝了一口，淡淡道。这个人的嗓音有一种奇怪的魅力，当他压低了声线慢慢说话的时候，就像是有催眠作用一般，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部倾吐出来。
“从圣花仪典开始一直到结束，都看到了。”费尔顿只好又放下了叉子道。
“你有什么想法，不介意跟我分享一下吧？”
费尔顿摇摇头，他认真想了想，给出了评语：“很精彩也很惊人。”
见对方仍然望着自己，费尔顿自然而然地说了下去：“说精彩是因为，圣花仪典已经举办了那么多届了，二百多年的历史里，雷塞尔出过各种各样的哨兵向导，也出过许多的‘天选之子’，他们中不乏十分强大、聪颖的人，他们用各种方式通过圣花仪典，摘下桂冠，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在圣花仪典中运用……”费尔顿顿了顿，似乎仍然有些不相信，“我没想到，会有人使用战术，而且使用战术的人竟然会是一个一年级刚入学的新生向导。”
“如果今天使用这个战术的是西伊甸哨向指挥学院的学生，我或许不会那么震惊，但弗莱伊·库克只是个黑帮成员。”他补充道，似乎有点疑惑，“黑蝎帮有这么厉害吗？”
“你觉得一个西伊甸哨向指挥学院的学生同样能够做到弗莱伊·库克这样的程度？”d问道，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虽然觉得这个问题的哪里似乎存在着深意，费尔顿·加里还是点了点头：“西伊甸军校专门培养供职于王国军队的专业人才，也许低年级的学生还不行，高年级的学生应该能做到……吧？”意识到自己语气可能有些强硬，费尔顿及时在语尾处打了个问号。
d忽然笑了一声，在费尔顿莫名所以的时候，他轻轻咳嗽了一下：“不用管我，接着说。”
还要说？费尔顿以为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就足够了，没想到对方还不满足。他只能又想了一阵道：“弗莱伊·库克身上还有一点令我感到很意外，我觉得他似乎很像是一名哨兵……”
d猛然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眯起，因为这个动作，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显得像有光影在流动，如同傍晚将夜的天空。
“是吗？”他轻声问。
“我是这么觉得。或者他曾经跟一位强大的哨兵生活过一阵子，至少是好好观察或是学习过哨兵的战斗方式的，而且这位哨兵应该上过战场。”费尔顿有点犹豫，因为根据他所掌握的情报，黑蝎帮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但弗莱伊在几个小时前大混战中的表现又确实透漏着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