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5章山来就我
“糟糕！”赫斯特一个箭步抢上,海岛竹叶青还没来得及发动，眼前就堵上了一头体型高大的红猩猩。竹叶青闪电一般张开嘴，射向猩猩的脖颈处,这只猩猩却灵敏地做了一个闪避的姿势让了过去。赫斯特顺利冲过了猩猩，然而下一瞬,他本人和他的精神体却同时撞上了新的障碍物。
赫斯特今年15岁,身高177公分,虽然不算大高个也不算矮,然而拦在他面前的却是个足有接近190公分又高又壮的哨兵，而拦住了海岛竹叶青的竟然是一只娇小玲珑的猫鼬。那只猫鼬就站在红猩猩的肩膀上，伸出爪子按住了海岛竹叶青。
猫鼬吃蛇，所以即便是海岛竹叶青,猝不及防间被这个天敌按住也不由引发了一阵精神波动,这多少影响到了赫斯特。
赫斯特不是不能闪过这名哨兵，三年级的吉森·达勒他以前也听过,往日里虽没有交过手,赫斯特大概也知道这名哨兵的水平如何,对方并不如自己,然而被对方这么一拦,赫斯特便来不及替弗莱伊解围了,金圣花果会在瞬息间失去踪迹。
“弗莱伊！”
“我去！”黑长直少女与她的黑豹同时跃出,另一边跃出的则是操纵着伊鲁坎吉水母的厄休拉·特纳。雷蒙德的八哥也已经飞了出去，试图从空中抢夺金圣花果，结果被一只羽毛鲜艳的金刚鹦鹉给缠住,两只鸟，一只彩色，一只纯黑，互相追着边乱啄边吱哇乱叫。
“丑八怪、丑八怪！”这是金刚鹦鹉喊的。
“衣服穿得花了不起啊，臭老太、臭老太！”这是雷蒙德的刻薄八哥。
短短一瞬，金圣花果掉落下来，然而因为试图抓住它的手实在过多，反而开始在指尖构成的大海里随着“波浪”起起伏伏，始终没能找到地方安身。
“弗莱伊呢？弗莱伊哪去了？”解决了吉森·达勒的赫斯特终于脱出了身，所能看到的却只是这么一副众人哄抢的景象。由于人群密集，他们的精神体反而被收起或被排除在了这么个仿佛抢夺饲料的观赏锦鲤群以外。
“最差劲的哨兵是不合格的猎手。”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弗莱伊的声音，“他们把精神体视为自己的猎犬，却连怎么使用猎犬都不明白，他们甚至分不清猎犬与宠物的区别。”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哎哟”，有人抱着脚跳了起来，有人突然绊了一跤，金圣花果从人们的指间掉落，包围圈内转眼间一片混乱。
“金圣花果！快捡！”
“别、别踢过来，碰到了我们就要被淘汰了哎哟！”
“哪个王八蛋干的，打到人了！”
金色的果实在人群间弹射，在脚与脚之间滚动，人们从刚刚的拼命伸手试图够金圣花果到此时纷纷躲避，那是因为除了手以外的任何部位碰触到这颗果实，他们就将被淘汰。
“给我全部滚下去！”一个瘦弱灵活的身影在人群中飞速穿梭，一道金色的线随着他的轨迹穿插人群之中。他巧妙地编织路线，将人群一层一层，从内向外瓦解，好似倒剥石榴。
最里层的人先被金圣花果碰触淘汰，这层人要离开竞技场，就需要向外离去，他们的离开直接扩大了中间的活动范围，又导致了第二层人被金圣花果不知不觉碰触而淘汰。
“次差劲的哨兵是合格的猎手，精神体对他们只是猎犬，是帮助他们追逐、扑咬猎物，便于他们拔枪攻击的工具。”金圣花果再一次被高高抛起，一只豹猫高高跃起，将金圣花果咬在嘴里，向着自己的主人狂奔而去，然而几乎是下一瞬，一条浑身覆盖长毛的古牧猛然跃起，加入了与豹猫争夺金圣花果的战争中。
双方各施本领，斗得难分难舍却忽然同时停了下来，一堆金皮球和一匹膘肥体壮的斑马突然同时从天而降，吓得两者分头逃跑，金圣花果落向地面，眼看着就要被人踩坏，在千钧一发之际又被一只手捡了起来。
“工具不一定明白你所有的企图，你们的共同战斗甚至谈不上配合。”黑发少年抛动着手里的金圣花果，像示威一般看着周围的人群。跟着再度矮身，穿梭其中。明明是密密匝匝的人墙，他却总能找到空隙，行动起来便如同游鱼穿越水草，小鹿穿过密林。
“再上面一级就是你这种人，”闪烁着光芒的黑色眼眸瞥了一眼赫斯特·奈尔吉，“精神体对你们来说是助手，你们有看似很好的默契，能共同完成许多事情，但本质仍然是你下达指令，精神体执行，再快的反应速度，仍然是命令→接收→翻译→转化为行动的过程。”
“他到底在说什么？”人群里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一个菜鸟向导在给……赫斯特·奈尔吉上课？”
“不对啊，”也有人终于意识到，“我们根本没必要互相抢夺金圣花果，我们又不是参赛选手，我们现在只要阻止这个一年级的获胜就行了啊。”然而这时候场中阻拦弗莱伊等人的人员已经减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了大概四五十人。
“都别搞错了，我们只要抢到金圣花果就行，我们彼此之间不用分胜负！”刚刚参加面试被淘汰的林恩·亚当斯高声道，“大家散开点，交错站，我离得最近，等会我先出手，如果我失手了，大家按站的位置远近依次替补，一个人抢到了就往外把果子传出去！”
弗莱伊再度被围在了中心位置，这次为了避免再发生同一阵营互相倾轧的错误，林恩·亚当斯组织着围观众人反而让开了一点距离，彼此间隔也稍微宽了一些，按照层层错位的方式，将弗莱伊围在了中心。
“别听他废话了，快动手吧！”
“林恩说得对，大家不要乱！”又有一个人喊道，这次是一个有着灿烂橘色短发的少女，她的精神体是一只颜色漂亮的烈阳巴布，这种蜘蛛拥有红色毛绒绒的八条腿。“他被我们围起来了，现在根本没法行动，按照消极比赛判定原则，他必须得在10分钟内把金圣花果传递出去！”
赫斯特被隔离在外圈，能够听到所有的动向，也能看到弗莱伊此时大概的状况，但他进不去。他现在心里充满了焦虑和挫败感，不知道是因为眼下的局势就算是他也没办法成功接手层层人群包围下弗莱伊手中的金圣花果，还是因为弗莱伊说的那些话。而此时弗莱伊的小伙伴们早已经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赫斯特只能看到圆眼镜少年的八哥还在空中盘旋，看起来手足无措。
“再往上，就是把精神体当作身体的一部分，像锻炼用手使剑、拉弓那样锻炼精神体配合的娴熟度，比如老……”弗莱伊顿了顿，“比如很多有名的哨兵。”即便被团团包围，看起来马上就要输了，这家伙竟然还能继续往下授课。
“再往上难道还有吗？”林恩·亚当斯似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有。”弗莱伊平静道，“再往上数，近三百，不，五百年，只有为数不多的三个人达到了这个境界，其他两个说了你们也未必认识，剩下三分之一就是弗莱伊·雷泽，对他而言，精神体是……”
“倒数五秒！”林恩·亚当斯高声喊道，原来他刚刚的询问不过是想分散弗莱伊的注意力，拖延时间而已。
“最终战术！”弗莱伊喊道，手掌上抬。
八哥突然箭一般飞落，以难得一见的灵巧劲道抓起金圣花果飞向空中，早就守在空中的七八只猛禽哪肯放过，一时间同时追向它，八哥似乎慌了，爪子一松，金灿灿的果子掉了下来，然而，下一瞬，被释放的兽王扑打着翅膀高高跃起，将果子抓在了爪子里。公鸡拼命扑扇着翅膀，划出一条虽短却不可思议的起伏线，果子又被传递到了袋鼠的怀里。揣了金圣花果的袋鼠用力往前蹦跶，一蹦就是三五米，几蹦后却被黑熊红猩猩花斑猛虎同时拦住去路，只能无奈消失。
金圣花果被抖搂出来，几只精神体的主人还没来得及捡起，一头黑色的杀手豹已经以最快的加速度摆脱了其他精神体的追击，悄无声息地叼起果子继续往前飞奔，而在它即将被扑倒的刹那，皮毛油光水滑的灰狼从高处跳落，两只精神体交叉跑过，灰狼叼起果子接了班。
果子被甩给灵缇，灵缇被团团包围，周围的精神体突然同时倒下，一只近乎透明的水母飘了出来，摆动着四条触手一伸一缩。
果子慢悠悠地滚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动了起来，试图将这颗小小的金灿灿的“果实”抓在手里，然而一兜子金皮球不知何时被收集起来又倾倒，滚滚的皮球被袋鼠打拳击一样砸了出去。顿时铺天盖地都是皮球，球在脸上蹦跶，球在脚下滚动，不管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用的什么精神体，这会儿全都“哎哟哎哟”地叫着摔倒在地。当人们爬起来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只有淘汰下场这一个结局了。
弗莱伊绕过人群，快速向前跑去。
金圣花果已经滚进了沐神柱的范围，所有人都愣住了。
“拦住赫斯特和弗莱伊！”这时已经没有人记得这次圣花仪典模拟赛的初衷是什么了，所有人先被赫斯特的一马当先给先下一城，随后又被弗莱伊的战术型推进给搞得七零八落，再然后又被弗莱伊的实战教学弄得晕头转向，因为怎么也逮不住他而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又眼看着几只精神体不知怎么形成了默契的接力将金圣花果当着所有人的面送到了沐神柱范围内。
圣花仪典规则，金圣花果一旦进入沐神柱范围，就代表参赛选手成功了一大半，但是接着他们还需要爬到柱子顶端，将金圣花果放入金篮子才算完全胜利。过去常见的是人进了柱子范围，金圣花果没到，这还是第一次果子进了禁战区，人却没到。所以……
“拦住他们，只要触发消极比赛规定，超过10分钟，他们就算输了！”橘发少女突然大声喊道。弗莱伊和赫斯特顿时被围了个密不透风。
“没有用的。”弗莱伊笑道，“我能不想到这一点吗？”
“别上他的当！”林恩·亚当斯喊道，“不要分散注意力！”
“不是，树、树懒……”
“树懒？”林恩·亚当斯回过头去，只见一只树懒不知什么时候慢慢地、慢慢地爬到了沐神柱的范围里，又慢慢地、慢慢地将那只小小的、牵动了无数人目光的金圣花果抓在了爪中，然后一点、一点、一点地开始，往，沐神柱，上爬。
现场一片静默，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树懒，爬呀，爬呀，爬呀……
它爬呀，爬呀，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