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第31章套娃
d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尽管岁月沧桑，容颜已改，但是人的骨相是不会变的。
“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老人看着他，笑了一笑：“你确定要站着聊天吗,这会是个很长的故事。”
一张椅子悄无声息地移了过来,停在d的身边,d看了一眼,坐了下去。
他环视四周，试图从这屋子里的样子看出点什么，但是没有。这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小屋，就像兰塞尔西部乡下那些农民们的家一样,简陋但也生活气息浓郁。
光明王不是疯了吗？
光明王不是死了吗？
光明王不是离开堕龙城了吗？
三百多年过去,难道光明王还活着？
不，d摇摇头,这一定是个精神烙印,就像是瑞文·康威克斯留下的那些一样。再说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到底有哪里像那个说着“建议自杀”,曾经打遍全大陆,赶走三大家族,将十一暗黑圣骑赶尽杀绝的光明王克莱斯特？
似乎是明白d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老人一直没有吭声，等到d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始终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像一个长辈。
是啊,长辈。
d默默地拒绝着这个名词。从血缘关系上来讲，光明王的的确确是他的长辈，只是，在和弗莱伊相遇后，在他的分裂人格一个接一个出现之后，特别是当那些本该只属于光明王的记忆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后，d自己也时不时会陷入迷惑。
我究竟是谁？
我会是……光明王的转世吗？
为了将这个可怕的观点驱逐出脑子，d需要花费很多力气在分辨自己与光明王的区别上，他需要分辨哪些是属于他的记忆，哪些是外来的属于光明王的，需要分辨自己与光明王在长相、性格、处事方法等等方面的差异，特别是在对弗莱伊的感情上。
“换成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梦而惊慌失措，逃离弗莱伊的身边，发生任何事都不会！”d将他想象中的这个最大的区别作为了自己和光明王的分界线。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如此竭尽心力，偶尔也有快要屈服的时候，结果现在这老头又大喇喇地出现在他面前了。
“你真的是光明王吗？”
老人摇摇头：“世界上已经没有光明王这个人了。”
“那你以前是光明王吗？”
老人顿了顿：“你可以这么想。”
d茫然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这可不是个礼貌的问题，但是放在这里一点问题没有。
老人看向d：“因为我在等一个人。”
“谁？”d问出口，忽然意识到自己犯傻。光明王等待的人还能是谁，弗莱伊·雷泽。如果说以前的d不会相信，那么经历了这么多，与弗莱伊相处了那么久，也陪着他一起挖掘了许多过往以后，d不再有怀疑。
——光明王克莱斯特深深地爱着弗莱伊，甚至到了偏执和走火入魔的地步！
“他不会来的。”d说，“你白等了。”
“所以他确实回来了是吗？”
d噎住了，这才想起来如果面前的真的是光明王，那么他并不知道弗莱伊已经重回人间，而他刚刚竟然把这个最宝贵的消息就这么双手奉上。
光明王笑了起来：“回来了就好。”
d警惕地望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知道你一直想复活他，我们已经找到了两扇门……”
“那些门就随它们去吧，那里面的东西对现在的弗莱伊说已经不必要了。那是早年我对这个世界还一知半解下的产物，幸亏你们只打开了两扇，让我猜猜是哪两扇，熔融的钥匙与都德的骨架是在一起的，另外还有渡鸦的心脏吗？那没关系，对他的影响不大。”
“什么意思？”d疑惑地看向老人，觉得光明王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所云。
“意思是，我曾经想过通过了解规则，驾驭规则来再造一个更纯粹的他，却造出来了某种失控的东西，迫于无奈，我不得不将这个东西重新分割开来，封存在不同的地方，这就是那七扇门的由来。”
d想到了河乐城幻境中的那个弗莱伊，被瑞文的某个精神烙印占据了躯体，其实质只是一个空壳子，或者说失败品。既然有失败品，想必也有成品，毕竟光明王后来的一生都奔走在想要复活他的弗莱伊哥哥的道路上。以他当时的能力、地位和权势，如果真要说穷其一生造出来了一个成功的弗莱伊，或许也不是太惊人的事。
“但是里面恐怕是不对的。”d想。先是无意识无行为能力的空壳，然后是无意识但能动的空壳，再后来很可能是有意识也能动但意识不对的空壳。不管光明王多么洞悉所谓的“规则”，要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换成是我的话，该多么绝望啊。”
d想象着过去光阴里的光明王，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好不容易再造出一个能跑能跳一模一样的弗莱伊，结果却发现那壳子里装着的根本不是他要的那个，于是不得不亲手再把这个造物给毁灭。
“你被骗了？”
光明王点了下头：“好在及时醒了。”
“然后？”
“在瑞文的‘帮助’下，走了另一条路，来到了这里。”
见过赫伯特，读过那封信的d已经知道，瑞文的“帮助”其实是陷阱，但光明王却仿佛反而因祸得福，获得了成功。
“你既然来到这里，应该已经解开了我设在城里的谜题吧。”
d没好意思说，他是抄了捷径，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点点头：“当然。”
“那你说说，你现在觉得黑塔城是什么？”
“一座后院，无主的、具现化在真实世界的独特的后院。”
光明王摇摇头：“你说得对，但是你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d皱起眉头：“还有别的什么？你指规则吗，这座后院的规则明着具现为恶龙，阻挡人们离开，平时则无形存在，使得城里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动出城的念头，只有少数的强者能够想，更少数的强中之强才有可能尝试过离城，不过最后的结局还是失败。这些人就这么一辈子困在这里，连自己并非真实的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