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13章舞会

“舞会？”

“大概也不能算是舞会吧。”瘦子杰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也没见过真正的舞会，只是在老人的口里听说过大概的样子。你也来了几天了，正好这段时间还算太平,前天你又弄到了一批吃的，老大说搞个聚会,大家一起开心开心,也算给你接风。”

克莱斯特继续摆弄他手里的那口箱子。

作为交换,他答应替龙区屠龙,强森给他传说中弗莱伊·雷泽大帝留下的箱子。

其实也不能就这么断定这是一口箱子，因为这东西虽然是方方正正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就是个铁疙瘩，看不到接缝,也找不到锁孔,只是摇晃起来的时候，隐约可以听到里头有闷闷的声响,要不是上头有一个弗莱伊·雷泽收藏品的惯用标记,大概谁也猜不到这是个什么。

克莱斯特来了7天了,空下来的时间就在研究这口箱子,目前还没找到头绪。

堕龙城是座奇怪的城池,有三个月亮,三种天候。大多数时候,这里是黑夜，天空挂着被雾气遮挡的银色月亮，地上行走着小怪物,有规律可循并已经被这里的人所掌握。大概5个银月夜之后会有一个银月昼，这个时候周围的能见度会有所提升，雾气也会散去一些。据说这是堕龙城难得比较安全的时候，此时恶龙不在，怪物不多见，就连残塔也可以接近，目前城内几个大区的镇区家当都是在最早的银月昼时，从残塔内冒险所得。当然，这个所谓的安全只是针对怪物而言，既然怪物对人的威胁在这个时候是最少的，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在这个时候往往也是最剧烈的。也因此，银月昼到来前，大部分区都会厉兵秣马，生恐这短短一昼过去，自己就会丢了性命或是被人远远抛在身后。

银月夜、银月昼以外，每过16天，会有一晚粉月，此时残塔中的恶龙会睁开眼睛打量世界，而堕龙城里大大小小的怪物会倾巢而出，夜行于市，谁也不知道它们这时候会是怎样的分布规律，谁要是不慎碰上了就会尸骨无存，所以大部分堕龙城居民都知道，这时候，没能耐的人最好是乖乖蜷缩在地底，等待这一晚的过去。但是同样的，在这个时候，残塔会有一定程度的开放。克莱斯特来的第一夜，就是个粉月。

“残塔之中有好多宝物。”龙区的强森告诉克莱斯特，“可惜你当时不知道。”

银月时期的残塔就是残塔，冒险进去找到的不过是俗物，粉月之时的残塔却会展现它特别的一面。在这个时候，残塔中隐蔽的宝库大门会开启，只要你有本事进去、找到，并且顺利带着东西回来，那么就可以为自己、为所在的区带来极大的助益。这种助益的类型多种多样，有可能是超强的药物、只消一点点就能满足几十人数天需求的食物、或是其他各种各样的宝物，当然，前提是你能进去，并且全身而退。

然而，粉月也不是最佳寻宝时机。每过99天，会有一轮血月出现，维持整整三个夜的时间。这时候，恶龙会真正现身，残塔也会变成完整的堕龙塔，传说中残塔内真正的宝物会在这时候出现，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有机会杀掉恶龙，找到通往外界的钥匙。

换言之，龙在的时候，风险大，收获可能也大，龙不在的时候，风险小，但是闲不住的人，可能互相攻击而死。

“为什么不团结起来一起跟龙作战呢？”克莱斯特问。

“因为打不过啊，几百年了，什么尝试没试过，不行就是不行。”杰姆说，“你手头这口箱子就是消失的那个外来人在一个粉月拿到的，如果能打开，说不定有什么了不起的宝物在里头呢。”

克莱斯特放下箱子，开始磨剑。

他第一晚来到堕龙城时，从塔里带出了一刀一剑，龙区老大强森说普通兵刃对这座城里的怪物无用，克莱斯特不觉得。而且，他总觉得自己身边应该有一把剑。他闭着眼睛能够回忆起的是这把剑的触感，挥舞时的分量，他知道剑的长度、宽窄，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剑的名字以及它现在在哪里。

脑子里像是满的，但又是空的，只在偶尔会有灵光一闪。

克莱斯特想到了昨晚梦见的人，一个少年，一个青年，还有一个布偶。很奇怪，三个形象，但是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他在梦里不停追寻对方的脚步，但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拉近两者间的距离，这让他觉得很挫败！

“那就说好了，晚上六点半，在十字路口广场，到时候全区最好看的妞都会来，你记得打扮一下。”

“得了，克莱斯特这样的，就算不打扮也比咱们好看多了。”

“就是，自从他来了以后，姑娘们更加不理我们了，唉。”

克莱斯特没理这三个闹腾的，沉默地磨着剑。

晚上六点半，他跟着人群沿着四通八达的下水道，来到所谓的十字路口广场。

说穿了，就是许多下水管道的连接之处，这里有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被当做了龙区一个社交中心。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人这种动物的坚韧性，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个物种也还是能够想办法存活下来，并且找一些由头来让自己开心。

四面的水管通道上悬挂着闪烁着微光的照明器具。堕龙城虽然长久处于黑暗当中，或许正是因此，产生了一些变异的植物。这种植物能结出圆鼓鼓的果实，不能食用，但是经过特殊处理后，会持续散发出光芒。

一颗果实的光芒或许不够，几百几千颗果实汇聚起来，看起来就跟照明灯具差不多了，还是纯天然的。

这里人吃的食物也大多来自果实。没有日光，普通的植物生长不起来，但是有接受月光照耀成长起来的类似小麦的植株，口味不是特别好，但是可以果腹。当然其实，克莱斯特发现当地人真正喜欢食用的是类似精神力的东西。

这里的人也好，动物也好，跟外界最大的区别也就是这一点，不过他们习惯将“精神力”称之为“生命源”。

克莱斯特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他觉得自己和这里的人是不同的。

比如这里的人，在人的形态上可以产生变形，例如瘦子杰姆之前将手臂变成蝙蝠膜翅一般的防御用具，而胖子保尔则是能够将自己整个人变形，与其他环境相融，人为制造一个多出来的空间，秃子旺达则是拥有比狗还敏锐的嗅觉与直觉。

堕龙城有战斗力的人，大多有这种能力，表现形式不一，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这种能力都来自他们身体中的“生命源”。他们因为有“生命源”而拥有特殊能力，又通过吞噬别的生物的“生命源”来增强自己的体格与能力。

植物中的“生命源”含量很少，对于这部分人来说，仅仅依靠这些植物固然不至于饿死，却会变得虚弱，他们将很难维持自身能力，最后变成普通人，而要获得更多的“生命源”，那就需要掠夺，就像克莱斯特进城第一晚见到的那种老鼠。

很多活物有生命源，很多怪物也有生命源，所以人和怪物也是弱肉强食的食物链，只不过，有的时候人在上面，有的时候，怪物在上面。

总体来说，谁在这座城里活下来都不容易，但是有趣的是，虽然不容易，好像拼了命，倒也还是能够活下来。几百年来，这座城就是这么维系下来，竟然人类也没有灭绝。就是，外来人太少了。

几百年来，克莱斯特是第24个出现的外来人，至今也没人知道外来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入城里。但是有1个，在粉月之时进入塔里取得了箱子，然后又消失了。克莱斯特很好奇那些外来人，特别是那个消失的人。

舞会开始了，没什么章法。至少在克莱斯特的感觉中，舞会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也没什么致辞头尾，大家乱哄哄地唱着歌就跳了起来，怎么跳的都有。乐器？乐器也是有的，倒是跟克莱斯特印象中没有太大区别，只是都很老旧残破，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古董，弹奏的旋律也是很奇怪，像这座独自蹉跎于黑暗之中的城池，有一种荒腔走板的坚韧。

“喂，看到那边那个女的没？”强森走过来，对克莱斯特说。

克莱斯特看到了一个穿着褐色衣裤的女人，短发，要不是五官秀美，他可能还真看不出这是个女孩子。她的造型太野了。

“去找她跳舞。”

“为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消失的第23个外来人的事吗？”强森说，“她是那个人留下的后裔。”

克莱斯特有些气闷，心想：“好家伙，这位外来者倒是一分钟都没闲着。”

……

舞会开始了。

所有的灯火都在这一刻被点亮，整座宴会厅更显光彩四溢。

弗莱伊站在舞池边，知道自己要在这时候挑一位淑女领舞。

大家都知道，刚才也亲眼见证了这位前王位候选人身体之孱弱、废物，弗莱伊猜肯定有些贵族已经不愿意押宝在他身上，转而考虑霍华德或是其他人，但是至少，现在这个舞会是给他举办的，他还是要领舞。

约瑟夫念在他身体不好，让他开个头就好，现在难的是挑哪个人做自己的舞伴。

弗莱伊扫视了一眼大厅里的美丽少女们，刚刚还有一些殷切期盼他的目光的少女这会儿也跟鹌鹑似地低下了漂亮的眼眸，看来是不太想被他选中的样子。弗莱伊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某个地方，在两名少女之间犹豫了一下，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