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67章承诺
弗莱伊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将军所说的是一种出于妄想症的臆想，还是世界上真的存在某种记忆传承的神秘力量。
“你难道……”真的是小克吗？
弗莱伊的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什么,突然，整座洞穴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山岩碎石从空中“轰隆隆”地滚落,那些本就老朽的建筑群因为这剧烈的震动开始摇晃,柱子倾倒,砖瓦掉下，在叫人牙酸的“咯吱”声中，二层的房屋率先坍塌。
“地震？还是……”因为被分散了注意力，弗莱伊对整体局势的掌控一下子变弱,那名中年军官因为离他最近,所以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出来，但是外围的士兵却有一些渐渐醒转过来。他们醒来以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喊叫。
“地动了,快跑啊！”高声惊呼响成了一片,人群就像沸腾的开水一样翻涌。
“我们也得快走！”弗莱伊下意识地想要一把抓起那名军官,无奈布偶实在是没那个力气,只能求助将军,“别发愣了,快走！”
一块巨石猛然掉下,砸落在人群中心，顿时惨叫声四起，鲜血和着碎肉溅了开来。
“神怒,是神发怒了！”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声，霍恩斯人突然统一掉头就往回跑，似乎是觉得神明不允许他们再往前走一步。
“我们回宝石镇，快！”弗莱伊喊道，“将军？”
“……什么？这里，怎么了？”
看着“将军”的眼神由茫然到清明，弗莱伊意识到了什么：“d？”
“是我，这里……”
“快走，矿坑要塌了，带上这个人！”
d虽然是突然清醒过来，但看了一眼周围便迅速反应过来：“好！”
黑格尔起飞，在乱石丛中飞掠而过，替主人排除空中掉落的石块。d干脆利落一把打晕了那名军官，扛起此人，又将弗莱伊夹在腋下，一路往外飞奔。
“要怎么走？”
矿洞里本就一片昏暗，此时简直乱得不辨东西南北。理论上，跟着霍恩斯人往霍恩斯方向撤退的路途会短一点，但是那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毕竟对面很可能等着对方的大军。
“往前！”弗莱伊垂下手，顺手抄起了一张掉在地上的羊皮地图，努力试图看清，无奈照明条件太差，什么也看不清楚。“小绿！”
小绿飞了过来，弗莱伊看清手里拿着的地图已经被撕掉了一半，剩下一半根本无法帮他判断自己现在在哪里，该从哪条路走。
“不管了！”弗莱伊说，“你去探路！”
小绿这次没有闹脾气，直接飞了出去，如同一条绿色的光线在空中指引两人。
“往前、往前、向左，停！”石块轰然砸下，黑格尔翅膀一扇，石头被推到了墙上，砸了个粉碎，碎石飞溅，“继续！”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霍恩斯人弄的？”d摸到了弗莱伊身上的伤痕，说话的口气都沉了下来，“我那些人格呢，就没人帮你一把？”
“别怪他们，情势所迫。”弗莱伊说，“哎哎哎，过了过了，往右！”
弗莱伊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将军突然消失是因为形势紧急，不愿意出来顶着，还是因为，他刚刚那番话。
“我没有抛弃你，我真的不知道……你曾经写过信给我。”
三百多年前的过往早已经深埋历史烟云之中，就连弗莱伊自己回想起来都恍如隔世，难以想象还有一个人把当年的每一个字每一种反应每一个结果都深深刻在心里，把那些愤懑怨恨求不得心碎满地揣了足足三百多年，以至于不堪重负，像一个原本晶莹剔透赏心悦目的玻璃瓶最终裂出条条细纹，直到某天“咔擦”一声，碎了个干净。
每一片碎片里都有一个他。
“d，你真的跟小克有关系吗？你到底是谁？”
“弗莱伊，弗莱伊！”
弗莱伊回过神来：“继续往前。”
d猛然越过一道地裂，跳到了对面。矿坑开始发生实质性的崩塌了，不仅是洞顶坍塌坠落，就连地面都开始皴裂，“轰隆隆”的声响绵延不绝，在这悠长、低矮、四通八达的洞穴里传递，让人难以分清究竟来源何处。整个洞穴都像是一只受伤濒死的巨兽，从四面八方传来了灭顶之前的愤怒咆哮。
“停停停！”弗莱伊大喊，小绿的光线打了个折，飞了回来。眼前出现了一道三米宽的断层，下面黑黢黢的，谁也看不清。
“黑格尔！”黑格尔振翅飞落，试图抓起d。
“等等！”弗莱伊及时喊停，“你仔细听。”
“听什么？”d集中了注意力，开始感知。
“哗啦哗啦”的声音遥遥传来，像是暗河开闸，一泻千里。
“对面……”
“往回跑！”弗莱伊喊，d马上掉转身，冲了回去。
“黑格尔，拉一把！”黑格尔冲了下来，带着d又越过了刚刚跳过的地裂，“哗啦啦”的水声夹带着碎石泥土，形成了泥石流，向着两岸冲刷而来，巨大的重物撞击洞壁引发塌方，d与弗莱伊险险避开了这一劫，回头看已经连路都没有了。
他们被堵住了去路。
d低低骂了一声：“我们从霍恩斯人撤退的通道走。”
然而，通往刚刚那片建筑区的道路也被堵死了，一块巨大的落石堵在了那里，剩下的缝隙小得或许也就只够小绿穿过去了。
d的脚步停了下来：“我们好像被困住了。”
“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弗莱伊说，“把我放下来，我看看。”
“不要。”d把那个霍恩斯军官扔到一边，让黑格尔看着，他把弗莱伊抱到自己跟前，仔细打量，越是打量，眉头就皱得越紧：“你不疼的吗？”他伸手，似乎想要摸摸弗莱伊那些烧坏了的，砍烂了的地方又不敢。棉花絮在奔跑中掉了一部分，弗莱伊的一条胳膊和一部分胸部现在是瘪的，看起来凄惨无比。
“还行。”弗莱伊说，“比起这个……”
d却摸了摸身上，过了会儿掏出了个小布包。
“这什么？”
“针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