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32章第二个跟踪者
费尔顿·加里脱掉了外套,惬意地喝光了旅店店主端上来的带有特殊香气的凉茶，然后挽起袖子，掏出了自己珍藏的鹅毛笔和墨水,在面前的桌子上摊开了一张纸。
用笔尖蘸了墨水，他一板一眼地写道：“敬爱的巴乔大姐头……”
看了眼自己这排歪歪扭扭的字,他皱了皱眉,将纸团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重新铺开一张信纸,努力端端正正地写：“尊敬的、令人敬仰的巴乔大姐头……”
这次看起来像点样子了，费尔顿高兴地接着写了下去。
“少爷和我已经离开都德，我们在都德遭遇了守陵意志a的袭击，还好王都调查队极大地削弱了它的活性,少爷没有受伤,也没发现都德是七陵墓之门中一门的真相。期间，一个织梦人血统的精神残留体突然出现,在‘叩门’时被少爷斩杀。提醒您与格里芬多阁下,对我们已发现的其余三门的隔离或应加强巩固措施,以防意外。”
觉得有点口渴,费尔顿起身,给自己又泡了杯茶。这种塔多族的花草凉茶有股淡淡的香气,颜色是蝶豆花的蓝色,入喉沁凉甘甜，十分解渴，如不一气饮尽,放置一段时间则会变成滑腻的茶冻，可以挖来吃，又是另一种美妙口感。
“另外，少爷的自言自语变得更严重了……”费尔顿重新拿起笔写道，想了想，他把这句话涂掉了，又想了想，干脆又报废了一张纸，重新拿了张纸，把之前的一段抄了一遍。
“……少爷的自言自语现象好像有点缓解，但还没完全好。不过，他最近迷恋上了布偶！少爷不知从哪里捡了个一人高的布偶，每天带着那个布偶到处走，他会和布偶对话，给布偶换衣服，晚上睡觉也会把布偶放在身旁，我想少爷可能是压力过重才会这样，我会继续保持警醒，观察他的情况。”
“对了，我们今天抵达了塔多族的聚落，猎鹰佣兵团的首领卡尔·肖恩说他曾在这里找到渡鸦洗宝社的人，少爷因为一个查尼斯坦被诅咒的人偶正在寻找那个社团，那个人偶好像叫‘贪婪’，我会保护好他，如有新情况发生，我将及时向您禀报。遥祝平安！您最忠实的部下费尔顿·加里”
写完信，费尔顿从头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错字、漏字以及拼写错误，然后才将信纸卷起来以蜡封了，装进传信筒，他掏出一个不起眼的骨哨，吹了一下。
骨哨没有发出声响，费尔顿的精神体，黑鬃蓝眼的乌云却已经警觉地站起身来，它叼起这封信，转头就从窗口跳了出去。乌云不需要去很远，在某个隐秘的地方，会有另一个隐秘信使等着将这封信传递到别的地方去，一站接一站，通过多方周转，信会在安全为前提的情况下，尽可能讯速且隐秘地抵达d的母亲，巴乔夫人的手里。
“这茶不错，”费尔顿了了一桩心事，站起身来，“我得去问他们再要点儿。”他说着，拎着茶壶，下楼去了。
就在费尔顿离开后，他摆在桌上的一个口袋动了动。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动弹，像是错觉，跟着，口袋又动了起来，这次就动得比较厉害了。像是有一只小动物钻进了那个口袋里，此时正要拼命地钻出来。
一只从山林里跑出来的小松鼠刚刚沿着树枝爬到费尔顿打开的窗户窗台上，看到那个动弹的包包，不由好奇地望向那里。
无声无息的，口袋里头拱起来一块。跟着就像是有两只爪子在里头拼命挠那样，口袋的封口被挤开，里头露出一团红色的卷发。随即，一个身穿金灿灿长裙的人偶从里头扭啊扭地钻了出来。
松鼠吓了一跳，手里捧着的松果都落了地，发出“咚”的一声。
正在又踢又踹，努力挣脱束缚的人偶似乎听到了声音，猛然停止动作，抬起头看向松鼠。那是一张五官模糊的脸孔，依稀看起来像是个女的。
“乓！”人偶挥了下布包手，费尔顿刚刚放在桌上忘了盖盖子的墨水瓶便整个飞了出去，砸向松鼠。
“吱！”松鼠吓得掉头就跑，墨水瓶砸在墙上，碎成了一摊黑墨。
刚刚讨到凉茶回来的费尔顿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他飞快地跑上楼梯，推开门。
屋里吹过了一阵风，把他扔在桌上的信纸都吹了起来，乱七八糟地掉了一地。墨水瓶则摔碎在打开的窗下。
“风有这么大，真麻烦。”费尔顿无奈地弯腰将满地纸张捡拾起来，“怎么这儿还有个松果？”他望向窗外，就在这时候，一个金色的小小身影趁着他背对房门，飞快地溜了出去。
“咦？”费尔顿回过头，刚刚有一瞬间，他好像感到背后传来了奇怪的精神波动。然而等到他去看的时候，那波动又消失了。
“我是不是压力也太大了啊。”费尔顿想，也是，恐怕没有谁像他一样，有一个脑子有问题还爱玩布偶的少爷要伺候了吧。
……
“往左走一个街口，然后右转，沿着那条路走到底，藤萝下面有个山洞。”弗莱伊默默地指点着d行动。
在别人的地盘上，特别是公共区域，为了免于争端，一般哨兵向导都会有收敛精神体的意识，这算是一个免于纠纷的共识。然而弗莱伊现在有一个先天优势，那就是小绿足够小，并且变化十分多，这就使得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在别人眼皮底下把自己的精神体放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比d更早发现问题的原因。
虽然现在是被d背在身上还用布包手搂着前者脖子的状态，虽然现在一动不能动，但这并不妨碍弗莱伊把小绿放出来代替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至于这么做是出于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的谨慎，还是他大帝仅仅想要尽快搜寻这个集市里有什么值得买的好吃的好玩的贵重物品，那就有待商榷了。
d加快脚步，身后那人也跟着加快了脚步，似乎意识到d发现了。
塔多族的聚落结构比较松散，大概是因为族人没那么多，整个山谷又比较大的缘故，都是想把房子造哪里就造哪里，导致整个聚落里面阡陌纵横，四通八达，几乎没有不通的路。d靠着小绿和人偶弗莱伊加持作弊，飞快地走到了一条路的“尽头”。
这个所谓“尽头”是指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就是一堵山壁，山壁上垂下了不少藤蔓，如同一扇天然的卷帘门，随风轻轻摇晃。而在山壁的旁边是一栋孤零零的房子，房屋的主人似乎比较喜欢幽静，所以特地把自己的家造在了这个清净地方，此时这栋屋子里静悄悄的，应该没有人在。
d一闪身，飞快地躲进了藏身处，藤蔓飘起又落下。
几乎是d藏好身后3秒钟内，对方也感到了，那时候藤萝还在晃动，宛如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弄后的余韵。
对方的脚步慢了下来，似乎在观察d去了哪里。d的手放到了白剑光明的剑鞘上，暗暗准备着。
脚步声走了过来，然后是衣料窸窣摩擦的声音，勾勒着那个不知名追踪者的行动。他在弯腰，查看旁边那栋屋子底下黑黢黢的空隙，那里头的牲畜不知道是不是被卖掉了还是吃掉了，此时只剩下了黑乎乎的一片，还有屎尿的味道；然后那个人又翻身跃上楼梯，小心翼翼地检查屋子外头。他没有检查屋子里头，因为外头如果没有被侵入的痕迹，那么也就不需要在检查里面。
两处都没发现后，他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堵山壁处。
d沉下心，眼神渐渐平静已极，如同海底火山爆发前的海面。
“他要是放火熏，那可就麻烦了。”d注意着那人的动静。
幸好，对方似乎并不是这么丧心病狂，随着一道金色的影子猛然蹿出，冲进山洞，d的黑格尔也张开双翅，从洞顶俯冲而下。与此同时，d的身影跃出藤萝掩映的山洞上方外壁，猛然从空中落下，白剑铿然出鞘，似鞭又似锏，猛然砸甩向正下方的对手。
“嗡”的一声，带有银色花纹的长剑与白剑碰撞，发出清脆鸣叫，洞里的两只精神体滚作一团，你想咬断我的翅膀，将我踩在脚下，我也想抓瞎你的眼睛，带你上天！
“等等等等，我我我，是我是我！”
在连续几次交锋后，d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对方似乎急着解释什么，在对阵时分了神，被d一脚踹在胸口，踉跄倒退，又被小绿绊了一跤，“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是我，是我啊！别动手！”
d的剑已经要挥下去了，幸亏对手叙旧的速度极快，来人飞快地拉下了自己蒙在脸上的围巾，露出了一张讨嫌的脸孔。
“是我啊，菲斯……哦，不对，应该叫你d了，是我，麦克斯·威尔豪森。”嬉皮笑脸的棕发教官时隔半年再见竟然没有一点儿变化，唯一的一丢丢变化大概就是……变得更会招猫逗狗讨人嫌了，“还记得吗，雷塞尔新生管理处的。”
“不记得。”白剑猛然落下，半条围巾和一小片领子飞在了空气中，棕发教官欲哭无泪。
“这小方巾是王都五月雏菊商店的牌子货，虽然是最便宜的一条，但也值我两个月的工资呢。”
d冷眼看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他可没忘记，早在雷塞尔的时候，对方就曾趁着他还未站稳脚跟便抱着目的上门打听他的背景，如今时隔半年，居然能在兰塞尔版图的另一端相遇，还那么巧都在塔多族的聚落，更巧的是他们才来第一天就遇上了，这可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别生气嘛，我也不想的，昨天我在塔多族聚落外头看到你和费尔顿，本来想打招呼的，后来发现你身边那家伙也在，所以没好意思上来。今天看到你们进了聚落，又跟大块头分开了，才跟了上来。”
“那家伙？”d问，“卡尔·肖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