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12章织梦人
黑铁打开房门,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了看客厅里，见并没有人在，方才松了口气。他一边拽着衣服把褶皱拉平,一边快步走出来，刚打开大门,然后就“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叫什么。”弗莱伊就站在大门口,脸上挂着愁容,略带哀怨地瞥了小孩一眼。
黑铁赶紧捂住嘴：“对、对不起大人,我只是没想到您在外面。我、我去点自流火给您准备早餐，请您稍等片刻。”说着，小孩子便飞快地跑到了院落一角的小屋子里。
每一座永昼城民居里都有这样一间金属小屋子，里头是永昼城居民使用的自流火装置的总控开关,除了每天一开始使用的时候需要一段时间准备,一旦开起来以后，整栋民居里就都能随时随地使用从管道里流出来的火焰了。
“自流火……永昼城……”弗莱伊望着黑铁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走进屋里,弗莱伊仔细地打量了周围一圈。在他刚醒来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打量过,但当时是抱着警惕的心理,为了迎敌方便,而现在……
望着那些老旧的家具,磨破了的铺在沙发上的垫子，褪了色的窗帘布，望着这些充满了生活痕迹的细节,弗莱伊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黑……”尼西捂住嘴，“大人，早上好。”
弗莱伊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早上好。”态度客气得尼西差点就跪了下来。
“大、大人，我又做错什么了吗？”尼西哆哆嗦嗦地问道。
弗莱伊摆摆手，擦过尼西的身边，准备进自己的房间。当他把手按在门把上的时候，弗莱伊才想起来里头可是反锁了并且用椅子顶着的状态。
“小绿，帮个忙。”弗莱伊在心里轻声请求。
大概是因为他的态度柔软低调，小绿大佬这次没有难为自己的“主人”，绿色的光线轻轻延伸出去，直接穿过门板，过了一会儿，弗莱伊感觉到了什么，按下门把手，门便轻松打开了。
“原来白天也能做到啊，不对，现在是不是白天谁都不知道。”弗莱伊想着，关上门。
窗帘仍然是拉拢状态，屋子里显得很昏暗，弗莱伊踢掉鞋子，带着一身露水躺到了床上，望着模模糊糊的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大人，”黑铁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到外面吃还是我给您送进来？”
“我等下出来。”弗莱伊清了清嗓子说道。
坐起身来，弗莱伊望着昏暗的室内再度轻轻叹了一声：“真是麻烦。”
是啊，真是太麻烦了，所谓的擎天柱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根空空的金属柱子；跑遍整座永昼城都看不到有坟地的痕迹，不仅如此……
“真的麻烦。”再次感叹一声，弗莱伊翻身下了床。
……
“少爷，再过半天，我们就要进入怀特郡地界了。”费尔顿打开前面的车窗，对d说。
放下手中的资料，d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少爷……”
d抬起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这位忠心耿耿的下属。
“您真的要去都德吗？”
“对。”
“我在赏金猎人圈子里还有些人脉，要不我组织点人手，我们准备一下再去吧，那里虽说现在已经解禁了，但是万一……”
“用不着，如果你觉得危险的话，可以不去，我自己去就行。”
“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也说了，那里已经解禁了，既然解禁了就代表没有危险了。”同时，至少在曾经下令封锁的人眼里看来，那里应该已经没有值得注意的线索了。听起来d压根犯不着千里迢迢跑这么一趟，然而有时候，线索需要特殊的眼睛才能发现。
“休整一下，明天规划去都德的事情。”克莱斯特冷冷的声音在d的脑海里响起，“不要开车进城，在这里换装，步行进去；不要住旅馆，找个当地人，给点钱借宿一晚，钱不要给多，让费尔顿出面交涉。”
“还用你说嘛，早就安排好了。”d冷冷地怼了一句。
因为克莱斯特的存在，d在这半年里也去了解过关于人格分裂的事情，但似乎自己身上发生的情况与已知的现存病例都有明显区别，至少其余人格分裂的病人不会像他这样能够与另一个人格同时存在、互相交流，而且克莱斯特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到d完全无法理解他都是从哪里获取的那些知识。
“如果我不懂那些知识，那么他是从哪里学习的那些知识？”
d请教过一些向导治疗师，个别高明些的会告诉他，这可能是一种潜意识记忆。人的大脑每分每秒都需要处理数以万计的信息，声音、光线、颜色、动态……等等等等，对于哨兵而言，这种信息量则往往是几倍、十几倍地翻番。因此为了避免信息混乱，大脑会在哨兵本人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将不重要的、或是此刻用不到的信息压缩存储，只在某些时候触发了某些“开关”，才会提取出来。
向导治疗师认为这可以解释d的第二人格比主人格懂得更多的问题，但d不觉得。
“因为那些知识，我不仅不懂，甚至从未接触过。”
这让d在与克莱斯特交流的过程中，偶尔就会产生一种近乎抵触的情绪，尤其是在关乎弗莱伊的一些问题上，虽然他们立场一致，目标统一，但是……
k：“他还存在，我能感觉到。”
d：“是的，我也能感到。”
k：“我还记得亲吻他嘴唇的滋味。”
d：“……”
d：“我也记得。”
k：“呵。”
d：“你呵什么呵，还不是用得我的身体，要不是你无缘无故地亲他，当时我会那么尴尬？真正的绅士绝不会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何况他只有十六岁、十六岁！你是禽兽吗？”
k：“呵呵。”
d：“你又呵什么？”
k：“做禽兽的感觉不好吗？”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