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10章去都德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对照康威尔的证词,可以肯定的信息如下，”费尔顿·加里对着整理好的报告逐行念道，“德莱文郡都德城,时任治安官奎克·加西亚，灭城时城中有人口3.7万,光明历268年12月,因超过一个月无人出城交换物资,都德异状引起临区注意。12月13日白霜节前夕,由怀特区治安官比利许·泰勒下令派出治安队前往查看。12月14日，治安队队长鲍勃·开普敦带领7人小队出发前往都德，这批人却消失在白雪之中。”
“12月20日，泰勒发现开普敦等人可能出事了,一面修书发往德莱文郡治安管理处的林格尔·米勒处,同时再度派出人手前往都德。这次派出的人手集结了怀特区最出色的哨兵向导共计6人，外界传言,另有赏金猎人及民兵不下10人参与其中。12月21日,队伍出发,12月23日清晨5点,派遣队一名哨兵彼得·安德森被人发现昏倒在由都德前往怀特的路边,送回城中5个小时后,安德森死亡,其临死前大部分时间昏迷不醒，临死前的一刻突然睁开眼睛，神志失常,惊恐喊叫‘化了’‘恶魔’，随后咽气，死因不详，尸检结果不详。12月31日，经过周密的事先准备，由王国北境军团派出的调查组前往都德，领队的是马丁内斯中校，随行人员100，这支队伍于当天傍晚5点抵达都德，这一次，没有人阻止他们进入城中，封闭了将近两个月的都德城门重新被开启，他们见到了一座鬼城。”
费尔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不知是否随着纸面意思想象出了那副场景。
“外界传言重新开启的都德城中生活痕迹井然，锅在炉上，饭在灶中，不见死尸，宛如鬼城，根据康威尔的消息则是，城里不见战斗痕迹，但有少许混乱，同时发现不下十堆人蜡。而根据我们从勒布朗·冯尔曼那里获悉的信息，当时安德森的队伍里还有一人活了下来，正是冯尔曼一伙派出去的人。那个人头顶出现了一个窟窿，里面长出了与变异雪原狼同样的脑部结晶体，后被冯尔曼的同伙带回。冯尔曼猜测有一种类似种子的东西，不知通过什么方式钻破人的头骨，在人的大脑中扎根生长，在此过程中，被扎根的人的大脑迅速萎缩或者说化为养分供给种子成长，当种子成熟的时候，人的大脑完全消失，生命体征消失，种子也蜕变成为某种结晶体。”
“金岛……”费尔顿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有些小心翼翼地往下念道，“爱尔弥女神祭祀中，冯尔曼自以为自己培养的杰罗姆·皮埃尔是该种结晶体的成功人型试验品，并将之派出扰乱雷塞尔及整个女神祭，自己前往斯维斯典当行寻找某件东西。东西到底是什么，目前不详，后，冯尔曼死于少爷您手中。少爷，少爷？”
念了半天，费尔顿越发肯定自己家少爷似乎正在开小差，刚刚还绷着一张脸的时候倒也不明显，但现在脸上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儿……猥琐？
费尔顿猛然意识到自己想到了哪个形容词，顿时打了个哆嗦。他到底在瞎想什么！
“听到了。”d回过神来，迅速接上了费尔顿刚才的话，“冯尔曼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事实上，他的实验根本没能成功，杰罗姆只是个操线傀儡。”
见自家主人其实有在听，费尔顿赶紧摆正姿态道：“康威尔认为那种超级哨兵向导是不存在的，并且觉得所谓变异结晶体也只是某些人专门生造出来的灵异都市传说，为的大概就是阻止外界试探、打听、寻找都德灭城真相的人。属下觉得他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
“错，变异雪原狼是本……是我亲眼所见。”d冷冷地看向费尔顿，在这一瞬间，这位年长的前佣兵下属莫名觉得额头冷汗直冒，虽然这半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
是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发生了少夫人……啊不，前任少夫人坠崖事件以来，康威尔觉得自家少爷在某些地方变了。这种变化似乎是一瞬间完成的，但并不是每一时刻都能让人明显地感受到，所以外界，包括远在寒石郡的巴乔夫人都没能察觉这一点，只有他这个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便被勒令退出雷塞尔，跟在d身边就近照顾的人才会感受到。
——有的时候，少爷简直不像是少爷。
费尔顿能清晰地感觉到，现在的少爷就像是换了另一个人，变得幽暗、锋利以及不可捉摸。如果要打比方来说的话，曾经的少爷像是一把材质上乘，名家打造，做工精良但未开刃的剑，但是现在的他俨然像是一把锋芒毕露、杀气凛然的双刃剑，只不过一刃雪亮，一刃黝黑，两刃皆锋利无比，但风格各不相同。
“勒布朗得到的信息并不完全是假的，只不过幕后黑手给他的实验品动了手脚，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勒布朗的实验不会成功，杰罗姆·皮埃尔不可能‘进化’，而勒布朗的人生结局也是从最开始就注定了的。勒布朗完全被骗了。”
“您的意思是，勒布朗是炮灰？”费尔顿惊讶道。那可是雷塞尔的大图书馆馆长，不到20岁就挤进先灵大陆向导排行榜前50位的大向导，到底是要什么层次的幕后黑手，计划着多大的阴谋，下多大的一盘棋才会连这样的人都只能担当炮灰的角色。
霍华德殿下……可能吗？他真的有这么大的胸襟和气魄吗？
d的手指轻轻地膝盖上敲击了几下：“很多事情无法确认。”他这么说的时候，看起来又变得光明多了，与刚才判若两人。
“你的想法和我应当一样。”这是那个幽暗一面的声线。
费尔顿差点就要接口了，好在这半年来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他知道，这不是对他说的。
“是的，如果你也想眼见为实的话。”这是费尔顿熟悉的那个声线。
“去都德？”
“去都德。”
“那就这么定了。”d站了起来，“费尔顿，你去准备一下，今天下午出发，我们去北境。”
……
“北边？”
弗莱伊停下脚步，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与他下来之前的猜测相同，永昼城的地下竟然有着十分广阔的空间，在这里也生活着一些人，但他们不像地表的居民那样看起来正常开朗，这里的人给弗莱伊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弗莱伊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这些人要不然就迅速躲进屋子里，要不然就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眼中充满敌意。
这样子的环境真的适合小孩子参观？弗莱伊不懂。
与他下来前的猜测不同的是，永昼城的地下三区的生活环境其实没有那么糟糕，虽然位于地表之下，弗莱伊是通过一个往地下延伸的自爬行云梯进入这里，但这里的通风、光照充足，城区规划做得井井有条，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是地下。
真奇怪，弗莱伊想着，这里的环境除了无法完全排除是地下的心理因素，甚至看起来比上面还要好。马路开阔、房屋漂亮，只不过大部分的房屋都空置着，显然无人居住。为什么黑铁说这里是犯了罪接受处罚或者不愿意、无法在地表生活的人才会来的地方呢？
这里，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
就在弗莱伊边疑惑边四处打量的时候，突然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触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感觉一闪而逝，弗莱伊只来得及捕捉方位没来得及细细分析，他抬头看向触动传来的地方。
“那是哪儿，好像是北边？”弗莱伊问。
黑铁看了一眼：“哪里？哦，大人，那里是中心区。”
“中心区？中心区不是工匠联盟在的上一区吗，又或者是地表层的中区。”弗莱伊脑子里记得很清楚，黑铁说过的关于永昼城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里已经自动整理归档完毕。尽管前世的弗莱伊并不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但似乎重生成为向导以后，在观察思辨分析等方面，他的表现确实要比前世更出色一些。
“那个不一样的。”黑铁摆摆手，“那个是永昼城的中心区，就是……就是让永昼城成为永昼城的中心区。”
弗莱伊眼睛一亮：“永昼城飞起来的控制核心区，擎天柱在的地方？”
“嗯！”黑铁用力点点头。
“等等，”弗莱伊皱起眉头，“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地下？”这不合逻辑啊，如果说下三区的居民是被主流排斥在外的少数派，那么他们就是永昼城的不稳定因素，而永昼城的中枢机制必然是十分重要的，把这两者放在一起未免不可思议。
“因为永昼城最开始就是这样造出来的呀。”黑铁倒像是觉得弗莱伊的问题有些不可思议似地说道。
“我能去那里看看吗？”
黑铁脸上果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以是可以啦，可是只能在外围看，也看不到什么东西的。”
“没关系，我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东西，只是好奇，看一眼就行。”
“那好的，大人。”黑铁换了个方向，带着弗莱伊往北边走去。
穿过街道的时候，弗莱伊注意到两边的屋子里偶尔会有一角掀起的窗帘，有人从那后头偷偷窥视他，但是当弗莱伊望过去的时候，那些眼睛就又全都藏了起来。
他们怕我？
弗莱伊思索着。越是往北边走，越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撩动弗莱伊的心，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但不容忽视，到后来弗莱伊几乎不用黑铁的引路就知道该怎么穿过那些街巷，上坡或是下坡。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一样。
是什么呢？
然而，当弗莱伊走到某个位置的时候，突然间，这种感觉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