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3章四面楚歌
d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遍布在周围的属于他的领域飞快地向着内里收缩,很快消失不见。伴随着“噗通”一声,勒布朗·冯尔曼跌坐在椅子上,面如土色,双手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心脏。然而一切都迟了,很快,他的心脏就将失去节律,画上永恒的休止符。
周围重又恢复了斯维斯居所的样子,d弯下腰,从桌子底下的一堆杂物里捡出了某样东西,拿在手上,对着煤油灯的光芒仔细看了眼。
“果然是查尼坦斯八人偶之一,可能是青年。”d见尚未咽气的勒布朗用浑浊的眼神望着自己,开口道,“你也是来找它的吧,看来我的运气还是要比你好一些。”
这个世界上的哨兵向导中诞生过形形色色的名人,有的强大,有的凶残,有的诡异,查尼斯坦·齐林格是特别神秘的一个。
作为两百年前的知名向导兼通灵师兼人偶师,查尼斯坦·齐林格在世的时候,身边总是流言不断。有人骂他是骗子,对他恨之入骨;有人又把他奉若神明,对他虔诚无比。他曾秘密打造了一套系列人偶,分为老年、中年、青年、孩童四个类别,男女各一对。这些人偶有不同的穿着、不同的体型、不同的身份,却拥有同一张脸孔——一张没有五官的平板的脸。
据说八个人偶身上都带有查尼斯坦的精神烙印,具有奇特力量,并且历经时间变迁也没有改变。这套人偶在查尼斯坦还活着的时候只活在传言中,在他死后才偶有面世。
在150年、143年及102年前,分别有三只人偶面世,分别是老年男,孩童女,以及青年男,其余人偶至今不知所踪。老年男与孩童女能力不明,目前只知道青年男具有产生精神防御壁的作用,在某些时候能够替人抵挡危险,至于能够阻挡几次则尚且不明。一百五十年前,青年男的上一任拥有者曾经靠其躲过了一次必死的决斗,之后他试图继续拥有青年人偶,却在某场离奇的大火中彻底失去了玩偶的踪迹。另外,根据某些民间的小道消息,这系列人偶其实有九个,但至今无人能知道第九个人偶的任何信息。
d第一次在斯维斯典当行里看到这只不起眼的、老旧的、开裂的人偶放在柜台里的时候也没认出来。它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脸是平的,手脚僵硬地睡在柜台的最深处,如果不是因为回去以后越想越在意,特地找了人去查,d恐怕也难以想到在金岛的小型典当行里会看到这种消失已久的稀世珍宝。
虽然还没能完全确定,因为这东西看起来跟之前现世过的青年男人偶又有点微妙的区别,比如人偶的脑袋上有带过帽子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也因为破烂褪色而无法比对了,但d还是决定特地回来取这个人偶,他想要给弗莱伊一个保障。
闻言,勒布朗的眼睛有气无力地瞪大了,那表情实在不像是生气,更像是惊讶。
d愣了一下:“你不知道这里有查尼斯坦人偶?那你来这里找什么?”d突然发现自己可能还有盲点没弄清楚,于是迈步走上前打算询问,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勒布朗脸上惊讶的表情凝固住了,这位一生轰轰烈烈的著名向导,雷塞尔大图书馆馆长,今后想必将臭名远扬的大人物就这样没有留下一个字地离开了人世。
藏酋猴本来已经若隐若现,这时候直接化作点点光芒,在空中扬起了一片金色的碎屑。这些碎屑飘落在勒布朗的身上,然后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勒布朗枯瘦的尸体。
d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合上了勒布朗圆睁的双眼。
突然,他猛然往旁边跳出,手中的长剑与黑格尔同时冲向一旁的窗户,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是“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d在一片混乱中如同一只猛虎猛然跳出了斯维斯家的房子,仅仅是在他跳出房子后一秒,整栋房子突然就像是弱不禁风的芦苇杆子一般,整个从中断裂,轰然倒塌。
然而d跳出房子后并没有停下,就像是在躲避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他毫不停息地开始s形跑动,每次仅仅是毫秒之差,在他跑过的地方,树木倾倒,石块粉碎,就连土地都被割出深深痕迹,泥土岩石树木的碎片统统化为融蜡一般的东西,流淌得到处都是。
不知什么,杰罗姆·皮埃尔找了过来。这具没有生命的活尸站在不远的地方,依然是那身风衣加睡衣的滑稽穿着,僵硬的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只有手指会做轻微的移动,然而就是这种看似毫不起眼的移动使得d头一次狼狈不堪,像一只被猛犬追逐的兔子,逃无所逃。
“让开!”空中响起了喝声,d刚刚在一堵废弃砖墙后立稳脚跟,正要着手反击,便听到了弗莱伊的声音,不由得精神一振,“弗莱伊!”
弗莱伊并没有现身,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嗖”的破空声,一道绿色的流星飞一般地射了过来,在空中划出光亮的轨迹。虽然可视,然而不可捉,绿色流星正中杰罗姆的肩膀,从前往后穿了个透,甚至推得这具活尸往后退了几步。小绿在空中掉了个头,再次扑振小小的透明翅膀,冲向杰罗姆。
“10点钟!”弗莱伊喊,小绿在空中九十度转弯,猛然斜向上冲去,然而看起来浑浑噩噩的杰罗姆这时候却仿佛有了智识,猛然一低头,将小绿让了过去。
“继续!”弗莱伊躲在暗处喊。
“弗莱伊。”
身边传来呼喊,弗莱伊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把什么东西往他手里一塞。
“这什么玩意儿?”弗莱伊愣了一下,小绿差点被杰罗姆抓个正着,生气地飞回来,擦着弗莱伊的头毛飞了过去。
“擦,好险!”弗莱伊心有余悸,他这精神体太暴躁了,一不小心,差点连头发都给它剃条缝出来。还好小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立马又飞出去干活了。弗莱伊匆匆望了一眼手里被塞的东西,心里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你特地来森林镇跑一趟就是为了拿这么个破人偶?你有孩子啦?不对啊,你有孩子,你拿去给自己孩子用呗,给我干嘛?”弗莱伊一面飞快地说着,一面判断战局,同时时不时望向四周,似乎在焦急地寻找什么。
d本来看到弗莱伊出现来帮自己,心里又惊又喜,现在感觉自己的拳头又在痒了。
“我才21岁。”
“小心!”弗莱伊往旁边跳了出去,突然想到什么,回头一伸腿直接踢在d的膝弯处,d毫无防备直接给他跪了,不过也正好躲过了从他头顶削过去的两道精神力飞刃。
杰罗姆复活以后没有释放过精神体,他可能失去了这种力量,与之相反的却是,他的体表尽数覆盖上了一层强大的精神力,并且这些变态的、诡异的精神力无色无形,却似乎能跟随他的意思行动,变成杀人利器。
“不要沾到那东西。”弗莱伊顺手将人偶揣到怀里,“现在还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它的力量和渊兽有共通之处!”
渊兽、又是渊兽。
d对雷泽大帝深感兴趣,自然曾经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是至今为止仍然无人知道渊兽到底是什么,而在福斯催王死后,渊兽也再未曾在先灵大陆出现。
“一种奇怪的东西,不是活的,但是能行动!”弗莱伊边解释边和杰罗姆战斗,“你倒是别闲着啊,给我动起来。”
黑格尔发出欢快的鸣叫,振翅高飞,加入了战局。
明明刚才还是个压抑的局面,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少年的加入,一切就都变得鲜活起来,敌人看起来没那么压迫感强,只是有点麻烦,就连阴沉的天色、飘来荡去的雾霾,似乎也变得更明朗了一些,让人觉得希望就在前头。
“我怀疑这东西和勒布朗·冯尔曼,还有那个萨德琳娜有关。”
“我刚杀了勒布朗。”
“啊?”弗莱伊顿了一下。
“小心!”如同滚烫蜡液一般的腥臭汁水像鞭子一样抽了过来,黑格尔猛然将弗莱伊撞了出去,自己的翅膀不小心被淋到了一滴,疼得发出“嗷嗷”惨叫,d也跟着脑袋狠狠抽痛。
“那东西有传染性和腐蚀性,千万不要沾到要害。”弗莱伊赶紧道,“死了就死了吧。本来想问他点东西,现在也来不及了。”
d竟然还羞愧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地解释起来:“勒布朗失去理智了,而且他的精神体已经蜃化得差不多了,我实在把握不好那个分寸。”
“嗯,不是你的错。”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d又高兴起来,仿佛这么被说一句就浑身充满了无限力量。
“我这是真的病了吧……”d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仍然跟着弗莱伊的命令配合他战斗。
哨向的战斗方式有许多种,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哨兵冲锋,向导辅助,帮着控制和干涉,d还是第一次碰到弗莱伊这种向导。虽然是个向导,弗莱伊比他冲得还猛,动作还快,下手还狠!小绿就像是一枚超高速子弹,从各种刁钻古怪的角度向杰罗姆发起袭击,而且大多数时候都能中。一旦杰罗姆被击中,他就会有短暂的一个停滞,这个时候弗莱伊就会挥舞着他那把白鞘的长剑冲刺拼杀。
d看得眼花缭乱,他有很多头衔,比如天才哨兵、天才剑士等等等等,但是他看着弗莱伊的动作硬是看出了自己与他的差距来。
“弗莱伊的剑术可能只比我差一点儿……”不,d很快意识到弗莱伊的剑术不仅不比他差,甚至可能还高于自己,他的问题与圣花仪典的时候是一样的,是兵器不称手以及与精神体的配合还没有调节到最佳状态。如若不是这样的话,他或许根本不需要自己的配合!
d震惊地看了眼弗莱伊,不过也许是少年给予他的震惊已经太多了,d也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震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了。
发现自己被钳制住了,杰罗姆发出咆哮,一张嘴,露出满嘴尖利的獠牙。
弗莱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还以为渊兽是世界上最恶心的怪物了,没想到过了三百年,怪物们也跟着出息了,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