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红颜薄命
常参已过，杜兼听了群臣对于射礼的筹备进程，加之昨夜尽管高枕却未安眠，不免觉得昏昏沉沉，想去花园中走走，刚踏出大殿门，却望见了不远处快步奔来的内官田公公。
杜兼以为是皇太后想约他过去，母子俩好小叙一番，只是这田公公看起来却是神色焦灼不宁的模样。
“陛下。”田公公又快走了几步，隔着皇帝一段距离的时候，已经扑通跪地。
“怎么了？先起来吧。”
田公公听他这么说，既不起身，头依然紧紧地抵在地上，“禀陛下，太后这几日身体欠安，请太医署的博士看过了，渐有缓解，只是不知今日为何，反倒愈发不适了，小的这才来禀报陛下，请陛下责罚。”
杜兼闻言顿时着急起来，快步往太后的宫院走去，内官冯宣见状也火急火燎地跟了上去，想起田公公还伏在地上，只好倒了回来，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两人这才快步追向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皇帝。
等他到的时候，太医署的几位博士已经提前到了。听到通传声，皆恭敬地提前行着稽首之礼。杜兼进门之后，快步走到太后的床前。
“母亲这是怎么了？”
太后闻声睁开眼睛，冲他笑笑，“陛下不要担心，没有博士们来望闻问切，我都能想得一二，不过就是岁数大了……”说到这里又咳嗽起来，“已经老到连一场风寒都禁受不住的地步了。”
杜兼闻言禁不住沉默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是很清楚的，射礼的时候恐怕是无法到场了，陛下就不用再给我设座了。”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母亲不必担心这个，射礼的日子也还未最终定下来，为了母亲着想，推迟几日也是无妨。今日常参的时候，还听司天监说近几日天将降大雨。”
太后闻言点点头，“让陛下费心了。”
“母亲有什么想吃的吗？”
太后闻言摇摇头，“陛下莫要嫌我唠叨，言儿那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心里知道，自己每提一次，都会在皇帝的心里产生芥蒂，“我最近总是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时日无多了？若是这孩子迟迟不回来的话，我恐怕也很难等到他回来看上一眼了。”
杜兼听她这么说，脸上先是有不悦的神色，接着又难以避免地担忧了起来，“母亲不要这样想。至于言儿，母亲总会见到的，只是我不懂，母亲有那么多孙子孙女，又何必对言儿多出来这么多牵挂呢？”
“陛下也不是不知道，那孩子的命实在是太苦了，虽说他只是陛下的养子，但既然是养子了，无论如何都能算陛下的孩子的啊。从他进皇宫的那一天，我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已经将他视作我的孙儿了。”皇太后说着看了一眼皇帝，她其实是不理解的，杜桉言是决计继承不到皇位的，所以她看皇帝这些年似乎都没有对他放下芥蒂的样子，也是很不理解的。“我只是看得出来，那是个忠厚的孩子。”
杜兼闻言点点头，“母亲吃过药的话稍稍休息一下吧，风寒会好的，母亲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杜兼已经没有去花园散心的心情了，太后的意思他都明白，只是她的这些想法对他而言是极有压力的。
见皇帝才愁眉不展，跟在身后的冯宣开口提醒道，“陛下若是想同人说说话的话，不如顺便去看看皇后殿下。”
“可以。”杜兼接受了他的建议，尽管已快要走到紫宸殿，还是当即转了身。
“陛下，有信到。”殿门外守着的内官，怀中抱着一只鸽子，远远地望见皇帝之后，不敢多做耽搁，快步迎了上来。
“信？”杜兼见内官怀中的鸽子有些眼熟，想到了杜桉言，不过自从离开长安，杜桉言迟迟没有任何音信，如今特意飞鸽传书，想来是寻找杜芾一事有了进展。
想到这他将信件从鸽子身上取了下来，展开之后急匆匆地往下看着，直到他发现确实如他所料想，信的内容他反复看了几遍，越看越是喜上眉梢。
“陛下？”冯宣见他定在原地一般，除了神情变得明朗起来。
“你去跟太后说一声，六皇子将要回来，让她不要再担忧，快些将身体调养好。”
“是，陛下。”冯宣见状将那鸽子从那内官手中接了过来。
杜兼转身看向他，“走，现在去看望一下皇后。”
“是，陛下。”
皇后刘氏突然听说皇帝到了，高兴地迎了出来。
“陛下宵衣旰食，怎会……”
“本来是想去后花园散散心的，冯宣提起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看望皇后了，所以来看看你。”
“多谢陛下。”皇后也注意到了皇帝脸上喜悦的神色，“不过看起来，陛下像是有什么喜事要同妾身说？”
杜兼闻言便笑了，“母亲这几日染了风寒，去看过她之后，回来竟已有言儿的书信。”
“看来言儿这些时日所为之事已经有了眉目？”皇后当即反应过来。
皇帝坐下之后，笑着望着她，“说是会在月底赶回长安，芾儿已经找到了。”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起来，只是心里却难免担心，真的只是找到了杜芾吗？“不知道王妃是不是也能一起回来？”她试探又作出满脸期待的神情看着皇帝。
“这倒是不会，姜氏在数年前已病逝。”
皇后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已经抓着手帕去抹眼泪，“谁能想到我们姐妹已经阴阳两相隔了……”
“皇后不宜过分忧伤，还是身体要紧啊。”杜兼知道，皇后在进宫之前，与姜氏之间的感情是极为深厚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难免伤怀。
“是，陛下说的是。”
只是杜兼不知道的是，即使姜氏从始至终只爱慕景亲王一人，皇后在察觉到他的心意的时候，心中已经同姜氏形同陌路了。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可能也难免唏嘘，只是深觉安心才是主要的。
“自古红颜多薄命啊。”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