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手术
蒋晓琳莫名笑了笑：“萧先生觉得,我跟萧玖，哪里不合适？”
萧瑾阳皱了皱眉：“你这小姑娘，非要寻根问底做什么呢,实话伤人，懂不懂？反正我话都说清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需要钱的话,直接跟我打电话，十天之内都有效。”
他随意报了一串手机号码，最后居高临下看了蒋晓琳一眼,转身走了。
蒋晓琳看着萧瑾阳的背影在漫天风雪里消失，脸上轻松的神色渐渐变成了冷漠。
她看了一眼赵家的方向,转身慢慢往邵家去,一边走一边想,是应该把寻找蒋季明的事提上日程了,毕竟这偌大的一个祁市,并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家。
要是蒋季明找到了，勉强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应该也没问题吧？
不得不说，在末世单打独斗五年多,还真是有点渴望亲人之间的温暖。
但这点温暖,邵家没有,原本在赵家感受到了,现在看来,也还是奢望了。
蒋晓琳笑了笑，思绪又飞到了萧玖身上。
她以前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与萧玖之间的关系，一直就把他当成了好朋友看待,没想到在萧瑾阳眼里，自己是个想要攀附权贵的女人。
萧瑾阳是这样想，那萧外公萧外婆呢，萧昀呢？
还有，萧玖的眼里，自己又是什么人呢？
顶级豪门，京市萧氏唯一的继承人，听上去确实是让人怦然心动啊，如果萧玖做了手术，不需要再坐轮椅，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以他那优越的外形，超凡的智商，傲视群雄的家世，按照正常的门当户对的规律，应该是有个顶级的白富美才能配得上他吧？
真到了那时候，即使自己对萧玖没有企图，离得太近的话，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
萧玖给了自己那么多的帮助，现在，大约也是时候拉开一点距离了，至少，不能给人污蔑他的机会。
蒋晓琳几乎瞬间就做了决定，却并不是为了萧瑾阳许诺的条件。
期末考试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天气来临了。
经过一个学期的努力学习，在萧玖毫不保留的指导下，蒋晓琳已经脱胎换骨，面对考试再也不会心生怯懦了。
平平淡淡考完试，高二上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考完试那天晚上，在萧玖的书房里，她第一次没有打开试题，而是直直看着萧玖的脸，小声问他：“听说你马上要回京市做手术，是真的吗？什么时候走？”
萧玖微怔，片刻后点了点头，却默默掏出了练习册。
“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
蒋晓琳沉默片刻，声音里带了几分小心翼翼：“是给腿部做手术吗？风险大吗？”
萧玖终于缓缓抬起眼，与蒋晓琳四目相对，很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浓烈的担忧。
莫名的，他不想瞒着面前真诚而剔透的少女，因此淡淡道：“五岁的时候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不过那时候技术不太成熟，我的情况又不太好，因此手术比较粗糙。后来才发现异常，只是那时候骨头已经长到了一起，不方便再来一次了。当时医院给的方案，是成年后再做一次手术，把坏死的骨头锯开，重新接上去。现在医学发展很快，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听在蒋晓琳耳朵里，却与惊雷无异。
她震惊的盯着萧玖半晌，视线从他微微多了点肉却依然略显消瘦的脸颊，落到下面轮椅上的两条腿上，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岁的时候，手术没成功，现在，要把骨头重新打断再接上去。
这样的手术，一定很痛吧？麻药不可能一直管用，手术后的几天，只能是自己忍着。
还有做完手术以后的复建，可能是长期的，极度痛苦的过程......
大概是她眼睛里无意识流露出的同情过于强烈，萧玖突然笑了笑：“你很担心我吗？”
蒋晓琳看着他左脸上小小的酒窝，一时连呼吸都滞住了。
造物主给了少年这样精致美好的容颜，赋予他比常人天才百倍的智商，却让他受尽磨难，小小年纪就历经风雨，一直到现在也没停息。
她重重点了点头，一字一顿仿佛誓言：“对，我很担心你。这次手术以后，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萧玖一怔，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还有，你不必在意他人的闲言碎语，也不用为了他们压抑自己，在我的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别人胡乱说话，是他们的错，你要过的比他们好，笑得比他们开心，享受每一天的灿烂阳光和清新空气，好不好？”
她声音恳切，两只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心疼。
蒋晓琳原本以为原身是个可怜虫，父亲不知所踪，母亲不闻不问，谁知道看到萧玖，才知道还有人比原身承受的痛苦更多。
父亲的“私生子”跟他差不多大，还跟他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个楼层，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么多污言秽语，时刻提醒他不只双腿残疾，连京市的家族企业，也很有可能被夺走。
还有每天都可能被暗算的提心吊胆，和外界其他人看过来的各种恶意的视线......
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一直忍受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没有被打击崩溃？
即使身负力量异能，即使曾在末世那残酷的环境中待了五年多，蒋晓琳也依然觉得，萧玖所承受的，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极限。
萧玖静静地看着蒋晓琳。
所有对他的过往有所了解的人，都会同情他，担心他，但只有蒋晓琳的目光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纯粹又干净。
她不是为了萧家的钱，不是为了萧氏的位置，不是为了弥补遗憾，她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她单纯只为了自己这个人，感到难过和心痛。
“好。”萧玖郑重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我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
蒋晓琳看着他左脸上的酒窝，却莫名觉得心头一酸。
她努力压抑住流泪的冲动，只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人相视而笑，有一种淡淡的默契在四周萦绕，明明只是认识了几个月，却好像多年的老友重逢，意外而又惊喜。
回到邵家，蒋晓琳发现邵家三个人都在客厅里忙活，邵晓楠脸上的神色，憧憬中带着几分紧张，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凑在邵云辉跟前，不知道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