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你是谁家的姑娘？
多年没有正常的交流,就是把萧玖单独叫出来，萧瑾阳也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
他缺失了萧玖十多年的成长时间，明明是亲父子,却对儿子一无所知。
现在站在学校的办公室里，萧瑾阳甚至，不知道萧玖的成绩如何。
见他一径沉默,萧玖毫不犹豫转动轮椅,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儿子单薄瘦削的背影，萧瑾阳莫名其妙鼻子发酸，同时一种格外狠厉的情绪瞬间席卷了整个心房。
他错付了十八年的心血,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哦对了，我留着张大勇还有用,你不要坏了我的事。”
萧玖的声音从门外远远传来,萧瑾阳一愣,忍不住紧紧攥住了拳头,一口气憋在胸口,吞不下吐不出，别提多难受了。
晚上十点半,蒋晓琳回到邵家所在的小区大门外，突然听见有人叫了她一声。
旁边的路灯下,张杉那头黄毛看上去格外惹眼,一条胳膊被绷带吊在脖子上,脸上还有之前车祸留下的伤痕。
“不是叫你在医院多住几天吗？是没钱了吗,我给你转。”蒋晓琳皱着眉去掏手机。
“不是,钱够了。”张杉连忙阻止，“医保报销了90%，剩下也没多少。医生说在家里修养也是一样的,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也担心，所以干脆回来了。”
蒋晓琳点了点头，张杉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多的奶奶相依为命，这样想也是正常的。
“那个，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你一声。”
他低着头，一只脚不停地在地上划来划去，说出的话跟文字哼哼一样，还带着几分犹豫。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付那个张大勇，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张大勇那个人，有点......邪性。”
他可能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因此最后憋出了这么一个词。
蒋晓琳眉头一挑：“怎么邪性了？”
张杉抬头看她，路灯昏黄的光像一层薄纱，均匀地笼罩在她身上，让她看上去朦胧中带着几分无畏和不羁。
他莫名有点着急，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就是我的直觉，你信我，就算你身手好，也未必能对付他。他跟我们这样在街上混的人不一样，我觉得......我觉得他身上有种煞气，好像，好像沾过血那种......”
他摸了摸后脑勺，大概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危言耸听了，面上露出几分赧然之色。
但蒋晓琳的神色却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所以说，张大勇身上那种血气，连张杉这样的小混混都能感受到吗？
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凑近了张杉，嘴唇蠕动着，又说了几句话。
张杉脸上的神色看上去十分为难，但过了片刻，他还是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但目光却很是复杂。
两人分开以后，蒋晓琳进了小区，张杉也匆匆离开，五分钟后，小区围墙旁的灌木丛后面，突然有烟头的火光一闪而过。
张大勇从里面出来，望着小区里面的方向，呸的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冷哼着直接用手指把烟头摁灭了。
就是个小姑娘，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
但刚才跟小姑娘接头的，确实是那天车祸的小混子没错，而这个小姑娘，是天天跟萧玖那个残废一起出入赵家的人，也是电视台采访的那个，能一脚把逃犯踹进湖里的少女。
出于谨慎考虑，张大勇打出了好几个电话，警告对方最近安分点，不要搞出什么大事来。
第二天下午放学，萧玖和蒋晓琳出了大门口，却发现外面等着一个不速之客。
萧瑾阳两只手拎着几个大袋子，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想要凑近萧玖，看着他冷漠的脸色，到底没有离得太近，只是夸张地笑道：“小玖，你看爸爸也这么多年没去你外公家拜访过了，今天正好没什么事......”
萧玖冷嗤道：“要是被对门看到了，你解释的清楚吗？”
萧瑾阳赔笑道：“那不能，我把那几个人支开了......”
因为萧玖叮嘱了不能打草惊蛇，萧瑾阳虽然心里狂怒，最后还是没有去找郑青青当面对质，这几天都快憋疯了。
看在他没搞事的份上，萧玖虽然不理他，但也没赶他走，萧瑾阳就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边努力想跟他搭话，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蒋晓琳，那卑微的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就这样厚着脸皮，一直跟到了赵家门口，萧瑾阳与开门的萧外婆四目相对。
萧外婆原本笑嘻嘻的脸，在看到萧瑾阳那一刻，瞬间变得冷若冰霜，不假思索就朝他啐了一口，冷冷道：“你走错门了，你找的人在对面！”
萧瑾阳很有几分唾面自干的气质，一点也不在意萧外婆的冷漠，拎着东西就往里走，还解释道：“爸，妈，这么多年没孝敬您二老，我这心里惭愧呀！多亏了您二老照顾小玖，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太失职了！”
萧外婆死死盯着萧瑾阳的背影，气得胸膛不住起伏，萧外公连忙拉住她，小声安慰：“他就是个混不吝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就看在小玖份上，到底是父子......”
以往看到萧玖的冷脸，萧瑾阳还维持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不想往上凑，但现在这不是遭受了巨大打击，发现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膝下却只有萧玖和萧玫两个孩子，就是冰山，也得过来混个脸熟啊！
毕竟这十多年他都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两个孩子就是对他再不亲近，那也是正常的啊。
吃饭的时候，一家子人都十分沉默，只有萧瑾阳不停地没话找话，一会儿问萧外公和萧外婆的身体怎么样，一会儿又给萧玖夹牛肉吃，忙的不可开交。
可惜萧玖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看着那块牛肉，脸色冷的都要结冰了。
蒋晓琳一看就知道他心里不舒服，眼疾手快把他的碗端到自己身边，另一边，萧昀已经打了新的饭过来，放到了萧玖跟前。
萧玖即使已经不再排斥吃肉，但说到底，还是有一点洁癖的，萧瑾阳直接用自己吃饭的筷子给他夹肉，他没当场发火，都算是给面子了。
见萧玖一副强忍怒气的样子，萧瑾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尴尬地笑了笑，终于消停了。
一顿饭勉强算是安安生生吃完，萧外婆嚷嚷着胸口疼，直接被萧外公扶到卧室去了。
萧瑾阳原本还想跟萧玖好好聊聊，萧玖却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拉着蒋晓琳就进了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差点拍到跟上来的萧瑾阳鼻子上。
他苦笑着摸了摸鼻梁，往后一看，萧昀在收拾碗筷，一个人默默进厨房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