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飞跃啦!少年 - 蔡云逸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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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在我初三学期末,我给自己设立了一个宏伟目标,上一所职业学校。并不是我的分数低,而是因为我中考的体育项目是在一所职校里考完的。当时我正在扔铅球,忽然此校里一群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从身边缓缓走过,以致一向抛不过女生标准线的我一口气抛出三丈远。多亏了这些少女,让我的体育成绩提高了两分,所以当即我就决定进入这所学校,当面对她们表示感谢。

当时不少男生从这所学校出来,第一反应不是腰酸背痛,或是探讨哪一项丢了分数,而是感叹此校的女生妈的真多真漂亮。

于是一拨志同道合的人把志愿填向了这所名为“天诚”的职业学校,在把人生事业方向敲定的同时再择一伴侣,简直人生双赢。

那一刻,我顿觉压力与竞争力巨大。

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想入普高的原因就是应试教育太累,九年之痒已经让我魂不附体,接下来我只想要自由,解放天性。

我想好了,如果父母不同意的话我就到母亲的枕头下偷来一些钱,然后连夜卷上铺盖卷,到网吧先痛快地玩一晚上的游戏,然后再查下资料,看看哪个城市比较容易赚钱。凌晨时分,我乘坐上最早的一班大巴车,去往那个城市。唯一的遗憾是,此县城还不具备通火车的条件,不然我就一口气坐到末站,出来时发现已经到了中国的边境,穿过孤独的山路,头顶星辰,脚踏灰尘,漫行个三天三夜;或是到了珠三角某一沿海城市,隔岸相望的就是南海,海风撩动着我的无限遐思。

到了那里,先租个小旅馆住下,到附近找一份临时工,毕竟像我这样未满十六周岁的无法取得正式工作。什么工作都可以干,只要老板不开除我,我就一直干下去。干到成年,然后响应国家号召,参军入伍。等到两年后回家探亲,我就凛然正气地衣锦还乡,父母会痛哭流涕地抱住我,留下悔恨的眼泪。但即使当兵,也挺好,父母在哭完会接着说一句,看看,儿子长大了,精壮多了,感谢上苍!感谢国家!

但结果令我意外,父母很痛快地答应了。我爸多年来远在南方,仍旧能一直左右我的人生方向,对我的想法向来置若罔闻,而这一次父子俩却十分难得地不谋而合,使我有些感动。但他的原话是:就算进了高中也是蹩脚的学生,不上不下,干脆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还是去职校学一门技术去吧!

此话虽然与我方向一致,可是对我的评价让我十分不爽。但为了我的人生目标,只有暂且忍气吞声。

于是初三下学期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将第一栏填上了天诚的名字。在这里要先说一件事——初一时我结拜了两个兄弟,我们三人在校园的后操场拜过把子,每人点上一根烟,豪气干云地说出有福同享,有题同抄的誓言。按照座次分别是丁老大、李老二,还有我蔡老三。

虽然我有些不甚服气,因为他们看着都比我少相,可事实上人家确实比我年长。在今后的岁月里,我们肝胆相照,也充分做到了人尽其用:老大最有钱,因此我和老二从不短吃喝;老二成绩最好,因此我和老大也不曾落下功课;我嘛功劳最大,替老大从校外带饭,带零食,甚至还给他带过一盒安全套;帮老二写作文,抄单词,陪他上网,为他泡妞把风。因此我总结了——当小弟是最累的,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做大哥。

在了解到我的情况后,丁老大和李老二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陪我一起上职校。望着他们坚毅的目光,我对此深信不疑。可小弟就是小弟,终究太过稚嫩,并且第一个出尔反尔的就是丁老大。上职校要走一道程序,体检。在某天某个清晨,我和李老二去了医院,丁老大估计还在寝室里酣然大睡,后来我才得知其实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县重点高中。然而最终李老二也没能陪我进入职校,毕业后他考入了市里的幼师学院,理由是相较于职校,女生更多更漂亮。

兄弟三人就此各奔东西,当年的鬼话也成了过眼云烟。

于是我带着三分不甘和七分怨气进入了天诚职业技术学校。

那一天,我妈带我去招生办,专业表摆在我面前任我选择。我头也不抬,随意指了一个,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出了校门,我妈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干嘛闷闷不乐的?这专业听上去就特牛气。

我听了更来气了,心里压着一团无名之火,正琢磨开学后找个时间爆发出来,炸掉这所学校,然后到市里投奔老二去。开学前还有为期一周的军训,思来想去还是给学校留一点面子,暂时就不爆发了,毕竟头次见面就让他们难堪有点说不过去。于是我请了病假,声称阑尾疼,一疼就是七天。

看着丁老大与李老二双双违背誓约,各自找到了更好的归宿,而我只能留在这所学校浑浑终日,内心不免产生一份悲怆与落寞。这就是那句人生至理名言的精髓所在:你最铁的朋友混得不好,你难过;混得好,你更难过。

开学后,我走进了天诚,享受了优等生八百元的奖励,并且学费全免,这才使我内心得到一丝升华的慰藉。

本来认定机械班没有女生,这也是情理之中,因此我早做好了挖他班墙角的打算。看到机械这两个字,我就莫名想到铁匠,于是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群胡子拉碴,光着上半身的彪形大汉,他们个个油头粉面,孔武有力。

所以报到那天,我穿得邋里邋遢——上身破海军衫(我爸幼年时期穿过的老古董,被老鼠咬过几个洞也没舍得扔),下身黄筒裤(从我哥家刨来的,肥大得看不到脚面),一双胶皮凉鞋;走起路来流里流气,一副欠扁的小瘪三样。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融入痞气十足的职校生活。

后来,一个满口川话,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师替我登记报名,此人就是对我人生影响颇深一段时间的葛老师。

没多久我就得知了,这个班是三年制的升学班,与两年制的就业班不同的是,这里的学生中考分数相对较高,三年后可以考入大专,继续深造。共有机械、建筑、音乐和美术四个专业,所以命名为综合二班,男女生比例几乎对等。我当时心潮澎湃,暗自窃喜,觉得此乃我们男生之大幸。直到经过了综合一班才发现,这里除了两个男生外,其余清一色女生。看得出那两位仁兄面色红润,大有春风得意之状。

一班的专业共有两项,服装设计与医学护理,因此男少女多也就不足为怪了。我不禁为一班的两个男生感叹了一番,觉得此二人敢于挑动世俗眼光,向既有的成规发起挑战,着实令人五体投地。可后来,此二人极强的占有欲让我一饱眼福,起因是我每次上厕所之时都会向顺路经过的一班瞥两眼,后来居然让这二位男生心生芥蒂。有一天直接将我拉到走道里,厉声质问,你看谁呢?

我回道,反正不是看你呢!

这二人又说,下次少看,知道吗!

我道,不知道。

二人见我还挺犟,便不依不饶,双手始终不肯放开,终于逼得我开口承认:我看的是你们班讲台前一个短发的女孩。

其中一人点点头,说,是她呀……我不许你再看她!

我问,凭什么?

这人答,凭她是我马子。

我又问,这才几天就成你马子了?

这人又答,你管不着,反正就是我马子。

我一时语塞,想了一下又问道,那可以看谁?

这人答,谁都不能看。

我疑惑道,整个班都是你马子?

这人点点头,说道,对。然后又看了眼另一个男生,说道,也有他的。

我吼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然后回来和班上的人陈述此事,我们班上所有男生都一致认为一班的男生太过狂傲,需要给点颜色看看。于是一大帮人跑到一班,一班那两个男生立马就改了口,说道,简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限制别人的自由?

此话让我看到了追逐自由的希望,感受到了冲破种种生活设置的快感。可是幼稚与糊涂一向是年青时期固有的通病,解铃还需系铃人。一辆车的通病需要厂家召回,然后对症下药;年青的通病就需要生活这玩意来教你一次,让你深刻体会到一句话:除了妈妈的话,谁也别信。

我因后面没长记性,仍旧去偷瞄女生而被一班那两个男生修理,第二天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终于我再次找他们理论时,被回驳一句:拳头长在我的手上,我怎么可能限制它的自由?起初的“我怎么可能限制别人的自由”这句话的中心思想似乎原封未动,有理有据。

再后来,我彻底认怂,原因是一班两个男生将我堵在厕所,装腔作势,称自己身后有多大多大的靠山,靠山如何如何厉害,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便池里无法自拔。

当时正巧我同桌老薛在解大号,听见外界的动静,便从门内冲了出来。据说他连屁股都没擦,裤子一提就出来了。那两人见此人个子很大,气势很足,识趣地离开了。

从那时起,我们彻底相熟。此事让我欠了他一份人情,后来特意送了他一袋抽纸,寓意着生活洁净如初。

老薛觉得这不是馈赠,反而是个莫大的羞辱,便说道,屁股我会擦的,可是人也要救的,毕竟救人要紧。后来他专门带我去学校对面商店的公共电视机前看了一场国足比赛,边看边流眼泪,当着我的面用掉了半袋抽纸。

此一幕让商店老板娘看到商机,给店里的卫生纸找到了一条很好的销路。自此以后,商店门前不放电影,不放电视剧,总放一些国足超级联赛与甲级联赛。最后的结果是,商店生意日渐冷清,无人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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